展昭抬起手想要去抓住那消散在空氣中的花瓣。

只是那些花瓣才剛抓入手中，就化作了一縷沁人心脾的芬芳，竟是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展昭不由得握緊了只有一手芬芳的拳頭，眉頭緊鎖，眸色越發深沉。

恰在此時，張家小姐發出一聲輕吟。

展昭的思緒頓時回籠，他收回手立馬退到屏風後隱藏了身體。

縱使他初入塵世，不懂俗人規矩，卻也始終記得師父所說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姑娘既然已經醒了，貧道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停頓了一會，展昭覺得自己再這麼待著不好，於是就一揮拂塵。

掛在床兩頭兩邊的幔帳脫離鉤子飄散了下來，遮住了床上的人。

展昭這才走出屏風施施然退出了房門。

剛一打開房門就有兩雙眼睛盯住了他，一雙來自張員外，一雙來自小白老鼠。

張員外上前一步，急急忙忙問道:「仙師……」

展昭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微微頷首，說道「令嬡已無礙，休息數日即可恢復元氣。」

「那妖……」張員外欲言又止，「它還會不會……」

「張員外放心，他以後再也不會來騷擾你們了。」

展昭又想到了那漫天的牡丹花瓣雨，心裡忽然漫上來一些陌生的情緒，很不是滋味。

「如此甚好，小老兒謝過仙師，若是仙師有什麼要……」

「吱吱吱！」他一破道士能有什麼要求，要是真有要求那就是虛偽了！

不等張員外說完，小白老鼠率先搶答。

儘管展昭與張員外都聽不懂，也不妨礙他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大爺模樣。

展昭看了一眼小白老鼠，神色一如往常溫和。

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彷彿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又好像什麼都入的了他的眼。

令人永遠看不真切藏在其中最深處的情緒。

小白老鼠本能地翹起尾巴，兩隻綠豆眼滴溜溜地轉了幾下，隨即低下頭。

展昭對張員外搖搖頭，說道:「除魔衛道本是貧道的責任，張員外不必掛懷。」

他知道張員外要說什麼，只是他只是這大千世界裡的一個蜉蝣而已，只要完成自己的目標即可，其他功名利祿都不過是浮雲。

展昭隨即從張員外手中小心地接過小白老鼠，隨即覆蓋在掌心之下。

他謝過張員外代為照顧小白老鼠後，便帶著小白老鼠離開了張家。

有些問題他總是想不明白，一肚子的困惑又沒人能替他開解一二。

那個牡丹妖究竟是不是真愛張家姑娘？

若是真愛她，那之前為何又不願意救她？

若是不愛她，最後關頭又怎麼會不惜散盡一身修為也要救她？

情到底為何物？

就這麼讓一個人如此矛盾麼？

展昭覺得心臟一揪一揪的疼，那種陌生的情緒再次涌了上來。

他不由捂住心口，有些茫然地望著腳下的路，前面有個岔路口。

到時他又該往哪邊去，哪邊才是正確的選擇？

「吱吱吱？」你心情不好？

小白老鼠努力從展昭的斜襟里探出腦袋，昂首正好對上展昭那雙幽深的黑色的眸子。

展昭回過神，點了點小白老鼠的頭，再次抬頭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