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間幽幽凝著一抹香氣，帶著甜絲絲的味道，像是一罐蜜糖的香味，卻清淡了不少，其間似還夾雜著某種花的香味。

鼻尖微微的聳動，放於身側的手指不自覺的顫抖，敖廣的眉頭開始蹙起，表情漸顯痛苦。

「阿廣，阿廣。」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昊天見他因痛苦而開始不斷滲出冷汗的額頭，急忙將他攬入懷裡，拿起自己的袍袖，用一角溫柔的替他拭去額頭密布的冷汗。

「啊！！」金色的雙瞳陡然睜開，氣息在那一瞬停滯，布置的尊貴典雅又空無一人的寢宮內，唯聞敖廣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呼呼。」敖廣余驚未消的平復著自己激烈起伏的胸膛，卻看見了一隻貼在自己胸口的手掌。

抬眼瞅了瞅正一臉擔憂的準備替他揉胸口的昊天，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

金色的簾鉤鉤起淡紫色的巨大床幔，黑金色的巨大柱子上繁複華貴的紋路，漢白玉鑄成的地面上，是金磚與勾勒出的一隻造型靈秀高貴的昊天神鳥。

床的不遠處，一隻豆青色雙耳三足的香爐中正徐徐散著香煙，殿內白霧氤氳，窗紗在霧中輕輕飄動，飄飄渺渺。

「這是……」本就睜大的眼睛中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敖廣愣愣的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被扔置於記憶最深處的不願回想的東西再度被殘忍的喚起。

「阿廣，這裡是我的寢宮，你忘了嗎？我們一起在這裡生活過很長時間。」昊天摟緊敖廣，攥住他的一隻手放在嘴邊輕吻著，聲音放柔，安撫道。

「呵呵，怎麼會忘呢？」敖廣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法力還在。

「這次沒有再廢了我嗎？」敖廣冷聲道。

「阿廣，我……之前是我不對，我只是想彌補。」昊天看著面前之人冷漠疏離的眼神，苦澀的咽了咽口水，懇切道。

「哈哈哈，彌補！你怎麼彌補！」血色不知何時已經漫上敖廣的雙眸，凄厲的大笑聲刺破了氤氳的白霧，在殿內迴響。

「我生不如死的待在這裡幾十年，就被困在這張床上，每天能看見的除了你還是你。」

笑著笑著，眼角已是不知不覺淌下了濕熱的淚水，那些曾經慘痛的回憶，現在記起，被銘刻在心中的痛苦無法抑制的爆發而出。

那時正是平叛後的幾年，龍族平叛過後已是元氣大傷，將養生息幾年後不但未曾繁衍，族人反倒是得了奇怪的疫病，龍鱗上遍布著黑色的線條，奇疼無比，族人在慘叫幾日後，便會死亡。

敖廣日日見著族人痛苦模樣，心中焦急而無能為力，雖然與昊天情愫深濃，但他素來不是持寵而驕之人，斷不會藉此提出各種要求，但事關龍族存亡，敖廣還是上天，跪在昊天面前，懇求他救自己的族人。

昊天久未看到敖廣，臉上自是欣喜難抑，只是剛想將人摟進懷裡好好親熱一番，敖廣卻跪伏在他面前，恭敬道：「臣之族人身患奇病，臣懇請陛下賜藥，以解臣族之難。」

「阿廣，你為了族人推脫了我多次，這次，又是為了你的族人嗎？」

「臣為族長，自當為族人考慮。」敖廣再次叩首道：「看在龍族替陛下立下過汗馬功勞，望陛下賜藥。」

「汗馬功勞……」昊天的眉毛不經意的動了動，龍族雖居功至偉，但龍族畢竟生性桀驁，萬一以後不好控制，而且，審視的目光滑過敖廣，昊天眼神幽深，離了龍族，敖廣再也沒有歸去之地，只能留在他的身邊。

「朕知道了，但是仙藥尚需一些時間準備，你先暫且留在天庭。」

「這……臣遵旨。」敖廣內心雖焦，但也明白昊天的話不無道理，跪首謝恩道。

「昊天……」留在天庭的時日中，二人自是耳鬢廝磨的親熱了一番，聽著懷中的人深情而嬌羞的抱住自己，昊天心情大好，日日都是笑容滿面，連帶處理一些私自下凡的事情，也寬大了好幾分。

敖廣耐著性子在天庭呆著，雖說與愛人日日陪伴乃是一大幸事，但到底還是記掛族人，幾次想向昊天詢問仙藥的進展，卻被後者用唇堵住，緊接著，便是昏天暗地的芙蓉帳暖度春宵，待得再次醒來後，渾身疼的要命，只顧著咒罵昊天的旺盛精力和如狼似虎的慾望，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實在是呆的受不住了，心知從昊天嘴裡得不出結果的敖廣幹脆自己去找太上老君。

只是剛到門口，便聽到了昊天與太上老君的對話，細聽完後，已是手腳冰涼，心頭卻灼的發疼。

昊天根本不是在研究仙藥，而是在研究如何混入毒藥，好讓龍族滅絕。

昊天剛一離開，敖廣便提著劍沖了進去，逼住太上老君的脖頸，逼他將仙藥交出，自己離開了天庭。

將藥交給族人，心中難平的敖廣想著昊天素日裡面對自己的安然模樣，怎樣也不肯相信昊天會落井下石，便又返回天庭，想去找昊天問個究竟。

只是，這一去，第一個噩夢便深深駐紮在了心中。

被他的舉動激怒的昊天竟用鎖龍鏈將他綁在了寢宮內，又派出天兵天將去東海將藥帶回。

完全不理會被綁在柱子上的敖廣如何哀求，只是待在他的身邊，溫柔而殘忍的拭去他的淚水，吻著那道自己最喜歡的龍紋，安慰道：「阿廣放心，我不會負你的，就算龍族沒了，你還有我。」

「我求你了，別，別動他們，你要幹什麼我都答應。」掙扎了幾日，除了四肢和身上猙獰的勒痕，什麼用都沒有，敖廣的眼睛已經哭的發腫，金眸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好幾分。

「那我讓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你會答應嗎？」昊天親吻著他的額頭道。

「好，我答應你。」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主動，可以嗎？」

「可以。」敖廣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一直都是我在主動，可你太瘋狂了，哪有一天好幾次的……」

「那換一個，以後不許再過問你的族人，可以嗎？」昊天輕聲問道。

回答凝滯了幾分，敖廣咬牙道：「好。」

昊天滿意的點頭，召回了天兵天將，解開他身上的鎖龍鏈，抱著他倒在床上，手指輕輕的捲起他的一律銀色的長髮，放在鼻間輕嗅道：「阿廣的味道最好聞了。」

「我身上哪有什麼味道？」見到天兵天將返回卻並未攜帶仙藥，敖廣也放下心來，手放在他的胸前，無奈道。

「海的味道，濕濕的，卻沒有鹹味，阿廣的味道是如溪流般清新沁脾的大海。」

「這是什麼形容？」敖廣失笑：「那昊天還是太陽的味道呢？」

「你的形容更怪，太陽如此灼熱，哪來的味道？」

「對我來講，昊天的太陽雖熾烈，卻溫暖之際，對我這種來自寒冷海底的龍來講，是最好聞的陽光的味道，聞著渾身都暖融融的。」

「阿廣。」二人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昊天將他胸前的頭髮撥到腦後，捧住他的下巴道：「答應我好嗎？」

「剛才不都答應過了嗎？」敖廣疑惑道。

「不要離開我，不然。」昊天輕輕撫住他的脊樑骨，低低道：「我會抽了你的龍筋，讓你再也沒辦法離開我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