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人被很多人深愛著、憧憬著。他們堅韌、冷靜、剋制、謙遜、禮貌……善於模仿的人類能夠重現每一種性格，唯獨真正的溫柔無法模仿。溫柔不是哪一次溫聲細語、禮讓微笑，而且深扎在骨子裡的內心的從容強大。總有人會談笑著說「溫柔的人殺人都可以不用刀」，它確實是這樣一個變相致命的東西。

對於海涅來說，顧昂就是這麼一個溫柔的人，他永遠的精確的取向狙擊。

「人魚們……從記事開始就知道這件事嗎？」顧昂閉上眼受用著海涅由額至唇的輕吻，喃喃低語：「會很難過吧？」

「難過。」海涅低低地嘆出一口氣，越過顧昂的肩頭看向前方，澄澈的深藍被掩上了一層霧，像是迷茫空寂，又像是在做著一場漫長孤獨的夢。

「但只要我們還記著他們，他們就一直活著。」海涅握著顧昂的手，讓他溫熱得手心貼上自己的胸口，微涼的肌膚下有汩汩的生命在不歇地跳動。每個談論及此的人魚都有著類似的感情，為他們胞血的不公境遇而憐惜痛苦，同樣為他們胞血的堅韌不拔而驕傲自豪，「一直活在這裡。」

咚咚——咚咚——

手下傳來的跳動沉穩有力，顧昂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彷彿能從觸碰的雙手上聽見來自遠方的另一種生命的聲音。顧昂抬起眼看他，同時抓過海涅的手貼上自己的胸口，輕聲問道：「感受到了嗎？你也活在這裡。」

顧昂的目光溫和而平靜，被靜靜注視著是總會讓人產生一種想要緊緊擁抱住他的衝動，當然，海涅也這麼做了。不再小心翼翼，甚至於忘記去照顧顧昂的感受，此時此刻，海涅只想緊緊地把他擁進自己懷中，再近，更近一點，讓兩人永不分離。

「嗯……我要喘不過氣了……」顧昂安靜地忍耐了一會兒，直至被壓迫的肺部傳來它即將罷工的信號，才拍了拍海涅的後背，哼哼唧唧地求放手：「救命……再抱下去你活著的地方就要停跳了……」

「停什麼停，胡說八道。」海涅懲罰地捏捏顧昂的鼻子，對方立馬皺起臉來抗／議，還嚷嚷著哪哪痛要讓海涅賠錢。「天天賠錢賠錢，人不大是不是天天往錢眼裡掉。」說著海涅就要去撩他的衣服，板著臉煞有介事道：「讓醫生看看哪兒勒痛了？」

「這這這。」顧昂配合地一手抓著衣服，一手把海涅的手往胸口上送，嬉皮笑臉道：「你勒痛你的小房間了。」

「是嗎？讓醫生檢查檢查？」海涅裝模作樣地左摸摸右摸摸，然後趁顧昂不注意把魔爪伸向了他的胳肢窩。海涅的手又冰又涼，更別提他自己渾身都是癢癢肉，顧昂怪叫了一聲，觸電一樣扭動著身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不行了……我要……我要死了……真的不行了……海涅松鬆手……松……松鬆手……」海涅聽了不僅不鬆手還變本加厲起來，接連著寵幸了一遍顧昂從側腰到小腹的癢癢肉。兩人笑鬧著滾成一團，終於海涅看顧昂笑得快哭了，這才停下手，讓顧昂趴他在的身上緩氣。

「我……喝醉酒有……有做什麼丟人的事嗎？」緩過氣，見時機差不多顧昂才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問出重點：「沒……沒在晚會上做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有。」海涅偷偷注意著顧昂的神情變化，邊惋惜地搖搖頭，邊拖長聲音：「不過——」

「不過？」顧昂一口氣剛松下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咕咚咕咚地直咽口水，心裡又急又慌，又想海涅快點開口又害怕從他嘴裡聽到什麼不得了的話。

「不過……」海涅捏著顧昂兩邊軟趴趴的臉頰肉往兩邊扯，咬牙切齒道：「你可是纏得今天我班都沒去上。」

顧昂愣了愣，咧著被扯得閉不上的嘴嘿嘿地笑了，說話口齒不清：「就當飯假！」

心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為了撇清同那杯酒撇清關係顧昂主動數落起了那杯酒的不是，激揚憤懣，振振有詞：「那酒太不是東西，長得那麼好看還沒點酒味，不然端上來我就聞出來了，那我肯定不會喝！我就肯定不會醉！真不是東西，這種東西怎麼能擺出來給客人喝呢？萬一有不知道的那可怎麼辦！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有個你！」

當然最後一句是看海涅臉色不正常後吹的彩虹屁。

「進那個會場的人還真是人人都知道吧台不是隨便去的地方。」海涅雙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顧昂因為心虛而低下的頭，「包括你，我離開前告訴你的話聽進去了幾個字？」

顧昂飛快地抬眼看了海涅一眼，就繼續數他的尾巴鱗片去了，有氣無力地回道：「沒聽進去……」

「錯了嗎？」

「錯了……」

「下次還敢嗎？」

問到這兒顧昂可不樂意了，滿臉的不服氣，「還敢！你再那樣我就敢！」

「哦~？」海涅眉梢一挑，起了歪心思，語氣曖昧道：「我哪樣？」

顧昂的臉眼見著一點一點紅了起來，臉皮薄就是這一點不好，藏不住心思。

顧昂顫顫巍巍地往前在海涅嘴唇上碰了碰，聲音因為羞赧激動而顫抖不已：「這……這樣。」

「這樣啊。」海涅笑眯眯地摁住了顧昂的肩膀，反客為主地咬了上去：「那你可以再多敢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