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賽開始與一月15日，這期間葉欣然一直呆在艾落的琴房裡面練吉他。這裡是一間特別修建的隔音室，正中間是一架大鋼琴，牆壁上掛著許多五線譜、艾落的海報，各種風景照片，據說是艾落以前旅遊過的地方。

他攝影很專業，大概是一名被唱歌耽誤了的攝影師。

他也看到了艾落說的那一把willian&A，他和葉欣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說過，他家裡也有一個。只是這把吉他好像沒怎麼用過，它是一年半以前出的吉他了，現在卻好像新的一樣。

這裡還有些凌亂——起碼葉欣然進來的時候是這樣的，不過現在整齊了許多。葉欣然看到許多原創歌譜的草稿，但是當他跟著音符哼唱的時候，他覺得這些譜子都平平無奇。

「真難想像，」葉欣然看著稿子喃喃自語道，「很平凡的調子，沒有一點兒波瀾，整首歌都沒什麼亮點，連副歌部分在哪兒都聽不出來……明明『故鄉』是那麼優秀的一首歌，莫非是所謂的江郎才盡麼？」

艾落的琴房裡面有很多樂器，不過他好像不經常來這裡。

也是，畢竟是一個大明星，應該總是忙著出新歌、開演唱會吧？

歌手的複賽和初賽不一樣。初賽是一個海選，篩選方式簡單粗暴，甚至連篩選的人員都不專業，頂多是那種會辨別「好聽」和「不好聽」的普通人。

「你的話，完全沒問題的。」艾落這樣對他說，「那些選進去的人我看都沒有什麼實料，實在不行我就給你說兩句好話，那裡坐著的評委都要給我面子的。」

「輪不到你說好話的。」葉欣然低聲說。

這是想說「儘管相信我」的意思。

艾落一愣，馬上明白的他的意思。葉欣然說話有些直來直去，一看就是不會拍馬屁的類型，他揶揄道：「你這樣的說話方式可不行，以後在圈子裡說話得圓滑一些，不管是跟上層還是跟下層——雖然你看我現在風風火火的，當年我也小心著呢。」

「這些年不小心了嗎？」

艾落笑笑：「誰知道呢？可能小心久了，不小心來點兒刺'激也不錯。不行你就跟任博多混混吧，他拍馬屁可有一手。」

「恩？」葉欣然眼神有些疑惑，「那個…任博，是誰？」

「我的經紀人，這人半輩子都泡在娛樂圈裡，現在已經奔五了。」與其說他圓滑，艾落更喜歡用兩面三刀這個詞語來形容他。不過他雖然說自己現在已經不用小心了，還是不自覺地用更加褒義的詞語去形容他了。

這些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是改不過來。

「…很遺憾，這位選手與接下來的比賽失之交臂…接下來………」

舞台上載來主持人的聲音，艾落將帽子往下拉了點，勾起一抹笑，拍著葉欣然的肩膀點頭道：「去吧，加油。」

葉欣然抱著他的吉他，像一個第一次要上戰場的士兵，他不是不緊張，但當他彈奏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音樂一如既往地給予了他力量。

燈光忽明忽暗，那個十九歲的少年單薄的身影印在艾落深邃的瞳孔里，他聽著那如潮水一樣起伏的調子，自言自語道：「他會火的。」

之所以形容它「像潮水」，是因為這歌聲和吉他彈奏出來的音樂有像水一樣的溫柔，也有像潮一樣的澎湃。他今天彈吉他彈得很熟練，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僵硬。

艾落想起來，那天他的手凍得通紅，撥動著吉他的手指好像只有皮包著骨頭。

他只是路過而已，他當時的腳步很匆忙，但是這個人'彈奏著那首歌，所以他駐足了。

「很厲害啊，原創歌手。我就一點兒沒有作曲填詞的才華，當年……阿信他一直說，我作的曲是糟蹋音樂。」

艾落在幕後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每一個音符。潮水或許也能洗刷心靈吧？總覺得以前隱藏著的東西現在也能平平靜靜地說出來自嘲了。

葉欣然憑藉過硬的實力全票透過了複賽，那天和他一樣全票透過的還有另一個選手，他參賽的名字並不是真名，參賽選手有權利用自己的「藝名」來參賽。

那位選手顯得很神秘，穿著一間黑色的連帽衫，帽子拉起來蓋住了大半張臉，身高好像並不高，他也是坐在葉欣然坐的那個地方彈吉他——深深地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從頭到尾只彈吉他，他的音樂聲好像把聽眾的靈魂全部都抓了起來，到最後鞠躬了的時候才把它們都還回去。觀眾席立馬爆發出一陣響聲，評委們在下面議論紛紛。

這是一場震人心魄的演出，他的嘴從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但是這場比賽按道理來說是要唱歌的。他們經過激烈的探討，最後還是給了他全票透過。

後來的幾個歌手都沒有什麼過於出彩的，雖然也有好幾個優秀的。這種節目雖然到最後的時候只會選出一個優勝者來，但是在上面表現精彩的人依舊前途無量。

甚至會有最後優勝者發展不如中途被刷下去的選手的情況——這隻是極少數的情況，不提也罷。

艾落緊緊地盯著那個穿黑色連帽衫的人，直到他退場。

「怎麼了嗎？」葉欣然察覺到他的有些不對勁。

「他很像我的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