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gay。」萌一說。

他知道，只要他這樣說，蘇哲一定不會再追問，雖然不太好，但他的確不想讓蘇哲知道他被逼退出比賽，被P照片的事情。

「那你以後呢？」蘇哲問，果然沒有再追問打架的事情，「打算怎麼辦？有沒有考慮過回家？」

萌家也在這個城市，只是不同區而已，這點蘇哲還是知道的。

家？

萌一的臉色忽然僵硬，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蘇哲覺得他似乎提到了不該提的東西，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摸了摸鼻頭，準備道歉。

萌一卻忽然笑了，「我沒家，一直就沒有。」

那笑，特別叫人心疼。蘇哲有一瞬間覺得心上被針扎了一樣。

「我原本想問問老闆，能不能讓我暫時住在酒吧，等我攢夠了錢就出去住。」萌一繼續說，現在沒有笑了，似乎有些苦惱，「可是老闆的手機一直關機，我聯繫不上，所以昨晚上就，只能來找蘇哥哥你了。我只認識你，如果給你添麻煩了，我很抱歉，我，一會兒去找個酒店就好。」

蘇哲看著萌一，小孩不大，才二十一，小自己足足十一歲，但他們之間的問題，並不是年齡。

「沒事，不麻煩。」蘇哲說，然後頓了一下，又說，「他出國旅遊了。」

「啊？」萌一反應了一下，才知道蘇哲說的是老闆，「哦哦，我說怎麼聯繫不上。」

「嗯。」蘇哲點頭，沒再說話。

萌一摳著沙發，也沒有說話。

空氣又陷入了寂靜，繼續帶著尷尬。

「出去住的話，你還有錢嗎？」良久，蘇哲又問。

萌一:……

要不要每次都沉默那麼久才開口啊，一陣一陣的，小心臟有些受不了。

「還是……有一點的。」萌一沒有說謊，的確還有一點，只是不多，他原本想存著下個月買顏料的，他的顏料有些不夠用了，現在……顏料的事情就，往後推推吧。

「嗯。」蘇哲又點頭，「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找住處吧。」

「好。」萌一點頭。

雖然，如果能住下來，和蘇哲一起，在一個屋檐下很美好。

可是，萌一清楚，蘇哲不會要他留下來，而他，也沒有理由留下來。

「別住酒吧，他那裡晚上不太安全。」

「嗯。」萌一點頭。

「還有若是錢不夠，記得……」

「夠的夠的，」等不到蘇哲把「給我說」三個字說出口，萌一就把他打斷，倒叫蘇哲一愣，隨即點點頭。

然後氣氛再次陷入某種尷尬。

「那是你的畫？」似乎為了打破尷尬，蘇哲又開了口。

「啊，嗯，是啊。」萌一暗自/拍拍小心臟，拿出放在一邊的畫，「蘇哥哥要看看嗎？」

蘇哲起身接過，順便也就坐在和萌一近一些的地方，慢慢打開畫。

是一個女子裸/露的背影，她金黃色的頭髮高高綰起，耳邊留下兩支彎曲及肩，她微微回首含頜，藍色的眼眸半睜，似憂似怨。

她雙手環抱，一隻在肩上，一隻在腰上，細長的手指如蔥白般稚嫩，好看的肩胛骨似一雙將要生長出來的翅膀，再往下，是好看的椎體和纖細的腰，繼續向下，畫面截然而止。

女孩很好。

可整個畫面的背景是黑色為主，各種濃重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彷彿要壓下來的黑雲，彷彿即將襲來的地獄。

和女孩新成鮮明的對比，而女孩眼下又有一條彎曲陰影，和背景呼應。

「很好。」蘇哲不算懂畫，但他覺得很好，至少那些骨頭肌肉的位置都是對的，人體也特別好看。

「好看吧。」得了誇獎的萌一瞬間明亮，「這幅畫的靈感可是來自於你的那張蛔蟲照片哦……哦……」

哦豁……

在蘇哲抬起頭的那瞬間，萌一瞬間反應過來，哦豁……

車又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