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賭局
小說: 地籠之挽心 作者:寂羽倾 字數:2095 更新時間:2019-10-11 01:41:07
「阿廣。」明明剛才才見到他,儘管後者並不願意太搭理自己,但只一會兒的功夫看不到敖廣的影子,昊天便覺心中某一處泛起陣陣的不安和空落。
匆匆忙忙將今日的事務處理完畢,昊天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偏殿。
推開殿門,滿目只見粼粼波光,如夢似幻,卻少了那道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
「阿廣?!」心頓時被失去的恐懼抽出了體內,藍眸中的倉皇如同瓢潑潑下的大雨,在眼中泛濫起洶湧的水浪。
不及多想,昊天立刻手捏印訣,金色的微光自指尖游出,化成一條半透明的小龍。
小龍慢悠悠地朝著一個方向飄蕩而去,昊天急忙跟上。
敖廣此時正坐在月老祠中,與月老對坐品茗。
「小龍王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身為掌管姻緣的神仙,無論天地神仙凡人,所有的情慾愛恨仇怨都逃不過一根細細的紅線。
生於天地間數萬年,月老早已將這紛亂的情感觀遍,自有其感悟,對於敖廣與昊天的糾纏,也自是見怪不怪。
「我好歹也是叛亂之人,月老如此安然自得的招待我品茗,不怕我像搗了兜率宮般毀了你的月老祠。」
「哈哈。」月老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鬍鬚,爽朗道:「我這可沒什麼丹藥,若是小龍王像為自己和自己的族人討個姻緣,倒是可以從老朽這裡拿走一些紅線。」
「我對這個沒興趣。」敖廣淡淡道。
「既是如此,那老朽有什麼怕的,若是叛亂之事,陛下當年已是將此事壓下,只說是派你們去鎮守妖獸。」月老替他滿上一盅熱茶,徐徐道。
「呵,那又如何,困在柱上,在幽暗寂寞的海底苟延殘喘,這與殺了我們又有何分別?」
「身在局中,雙眼所視當是迷亂,何況,小龍王現在心存怨恨,雙眸所見皆是籠上了怨意的濃霧。」
「那以月老之見,我遭遇這一切後,還以款款真情相待?」敖廣嘲道。
「沒有愛,哪來的恨?」月老道:「愛與恨本就一源同生,若對方於你全然陌生,自然無愛無恨無感,但小龍王的過遭,的確令人嘆惋,老朽也不多說什麼。」
敖廣抬手飲盡杯中香茗,起身道:「看來這場談話可以到此為止了,月老這種藏著掖著的說話方式還是那麼令人不舒服。」
月老笑呵呵道:「小龍王,老朽之言只有有心人方能體會,那不如與老朽賭一賭,如果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小龍王心境已然似一池死潭,那便算老朽輸,如果,最終小龍王能找回一絲一毫的初心,那麼,便是老朽贏,可否?」
「我為何要與你打這個賭?」敖廣冷冷道。
「小龍王的心可不如你面上那般清冷無波,否則,今日也不會守在老朽的必經之道上與老朽偶遇了。」月老微微點頭道。
「咳。」敖廣輕輕咳嗽道:「好,我答應月老這個賭局。」
「老朽若輸,小龍王可以隨意驅使老朽幹一件事情,若是老朽贏,那麼,請小龍王保陛下一條性命。」
「這……好。」
敖廣剛踏出月老祠,一個身影便落了下來,著急的一把抓住手腕,細細的打量著他。
敖廣一言不發的任他打量,直到手腕上的痛楚越來越加劇,這才冷言道:「陛下捏痛我了。」
「啊!抱歉。」昊天這才驚覺敖廣白皙的手腕被自己捏的泛起了紅色的印子,慌忙鬆開手,鬆了一口氣道:「阿廣你怎麼不在偏殿呆著,我剛才不見你,以為……」
「陛下在我身上施了術,我能去哪兒,如果陛下是想把我拘在偏殿,直接拿鏈子鎖住我便可,這種事情陛下不是做的極老練嗎?」
「阿廣,你能不能別這麼說話?」昊天心中絞痛,忍不住皺眉道。
「我忘了,以陛下的手段,可以直接封住我的嘴啊。」敖廣譏諷道。
那時自然不甘就這樣被囚在寢宮裡,但又逃跑無門,心間憋悶煩躁,敖廣開始日日破口大罵,又在昊天喂飯時將嘴裡的飯菜吐了他一身。
昊天對待他的行為也算簡單利落,一個法術封住了他的嘴,在吃飯時捏住他的下頜,跟往竹筒里灌水似的將飯倒進去,再次封住他的嘴,任憑難受的胃將飯菜抵出喉嚨,又因為吐不出來而被迫再次咽了下去。
令敖廣最無法接受的,是昊天一邊殘忍的做著這一切,一邊還溫柔的在他的耳邊說著綿綿的情話,如若當時有旁人在場,只怕會以為眼前的兩人情意深沉。
「阿廣,我錯了,我……」除了道歉只能道歉,昊天叫苦不迭,卻只能理虧的垂著頭。
「總在殿內困著實屬無聊。」敖廣忽然道。
昊天立刻抬頭,欣喜道:「那阿廣想去哪裡都可以,只是,必須我陪著你,我怕你一個人出事。」
「呵,算了,隨便你吧。」敖廣道。
「阿廣想去哪裡?」昊天趕上他,並肩而行道。
「東海,你去嗎?」敖廣道。
「這……除了東海。」昊天為難道。
「呵,我就知道。」敖廣望向滿目雲霞,淡淡道:「東海旁有一座小鎮,你還記得嗎?」
「自然記得,你我經常去。」昊天道。
「去那裡吧,我有點兒想念那家店的魚片粥了。」
「好好。」昊天的臉上已被欣喜溢滿,下意識的想攬住他的肩,只是低頭看了看,卻見他的衣領下似有隱隱的黑色紋路。
「阿廣,你的身上,怎麼了?」昊天疑惑道。
「無事,別碰我。」敖廣收緊領子,退開兩步道。
「我送你回去。」昊天殷勤道。
「隨便了。」
回到偏殿,敖廣自顧自的化成龍形飛到床上睡下,全然將不敢靠近而乖巧坐在一旁的昊天當了空氣。
昊天也不惱,只是沉迷的看著敖廣的身影,只有敖廣離開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忍受不了看不見他,如今,雖只能遠遠望著他,但起碼他在自己的眼前,自己觸手可及,又還有什麼奢望呢?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你沒有做那些事,我可以為你犧牲一切,付出一切,如今,再也回不了頭了,月老,此局你必輸。」龍爪不著痕跡的摸了摸龍鱗下的黑色紋路,敖廣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