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姬側躺在美人榻上，翹著剛剛做好的指甲在燈光下仔細瞧了瞧，眼含笑意地望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孟婆。

「你剛剛說，有一群警察潛進了賭場？」

「是的，」孟婆趕忙應道：「我們的人說那群警察中有一個叫一目連，和荒少關係緊密。」

本來還不以為意的清姬聞言一下抬起了頭，頗為興味地接話：「和荒關係緊密？緊密到什麼程度？」

「這……荒少那邊管的嚴，我們的人只看到一目連和荒少乘坐一輛車離開。」

「這就不好辦了啊，」清姬垂下頭，斂去眼中的幾縷深色，「荒少可是平安京難惹的人物，能和他乘車一同離開的警察……我倒想去會一會。」

話剛說完，清姬便拂開孟婆伸來攙扶的手，自顧自地朝賭場走去。

走廊的牆壁上鑲嵌的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幽長的過道隱隱地透出詭異的感覺，清姬嘴角挑著一絲笑意，儀態萬千地來到賭場側門。

「清姬小姐。」

鳳凰火發現來人竟是清姬時，明顯大吃一驚。再瞄了瞄場中那幾個喬裝打扮的警察，頓時心中一緊，「他們在吧台那邊坐著，要我抓住他們麼？」

清姬抬了抬手將她叫住，「你是說坐在吧台那邊的男人麼？綠色眼睛的那個。」清姬用下巴朝著一目連的方向點了點，嘴角的笑意更甚，「我自己來。」

孟婆和鳳凰火對視了一眼，也不敢反抗，最後只能恭恭敬敬地退到角落之中，將身形隱沒起來。

地下賭場一向人聲鼎沸，四處押注叫罵的聲音此起彼伏。清姬扭著自己纖細的身軀在人群中穿梭，不一會兒便到了吧台旁。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吧台上閑置的玻璃酒杯，清姬挑了挑眉毛，向那邊的服務員要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小口，醇香的液體滑進喉嚨，清姬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到了一旁正襟危坐的一目連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

相貌是一等一的好，這氣質也是百里挑一，做警察還不如來被自己包養。

清姬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直樂，捂著嘴輕笑起來。但轉念一想，能被荒看上的警察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在這一群愚蠢的警察之中，只有這一個最順眼，怕是他便是那個叫做一目連的了。

「第一次來麼？」

「嗯？」

一目連回頭就看到一個頗有姿色的女人坐到了自己身邊，將服務生新端來的酒水推到自己面前，「嘗嘗吧，地下賭場最有名的酒。」

自己這是被搭訕了？一目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想了想還是冷著一張臉接過了酒水。

清姬見他不喝，嬌笑道：「這可沒毒。」

一目連眼中有幽光劃過，他啜飲了一小口，猩紅的液體像是刀子一般刺進舌頭，辛辣的味道叫一目連皺緊了眉頭。但這番折磨人的滋味過去之後，一股濃厚的酒香在口腔里蕩漾開來，令人嘖嘖稱奇。

清姬看著一目連的表情，嘴角綻放起一抹微笑，「是不是很棒？」

「嗯，它有名字麼？」一目連眯著眼睛在燈光下端詳著手裡的酒水，不無好奇地問道。

「它啊，叫愛慕。」

「為什麼？喝起來的感覺不像是名字那麼清新。」

清姬側過身子在一目連耳邊曖昧地輕吹了一口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告訴你叫這個名字的原因吧。」

賭場外的動靜可不小，清姬用餘光瞄了一眼，意外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嘴角的戲謔是怎麼都壓不住，但還是不肯放棄調戲面前這個小警察。

「怎麼了？不方便說麼？」

看著一目連面露難色，清姬也明白他此刻不能亂暴露身份，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面上還是不顯山不露水。

「一目連！」

正在糾結的一目連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連忙抬頭看向門外。高大的男人背著光而來，完全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但一目連卻感覺到了心臟在「撲通撲通」狂跳不停，自從上次自己單方面冷戰之後，和這個人就再沒有過見面。

思念這種東西是真的奇怪，一目連低下頭喝了一口手裡的酒水，想要藉此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可是不如意的是，酒水剛剛進了喉嚨，就忍不住咳嗽起來。荒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一目連的身邊，輕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一目連紅著臉想要擺脫荒的桎梏，可是男人的力氣太大了，叫他沒法動作。

清姬在一邊含笑看著，將酒杯推到了吧台上。一目連這才想起來還有別人在，瞬間臉色更加紅潤，無端渲染出幾分媚色。

「一目連啊，」清姬眼睛眨了眨，「真是個叫人討厭不起來的男人，不如考慮考慮我，總比你身邊這個硬邦邦的男人強。」

清姬不顧荒一臉戒備，自顧自地說道：「像這酒水，剛柔並濟才叫人回味無窮。要是某人非要和你摻和在一起，不免差強人意了些。」

「滾！」

荒像是被侵犯領地的雄獅一般，緊緊摟住一目連的肩膀將人保護起來。清姬在他要吃人的目光中聳了聳肩，不在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親愛的一目連，」清姬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本以為只是簡單地愛慕一個人，不曾想，一不小心懂了所有的事。」

「這就是愛慕的含義啊。」

一目連獃獃地看著清姬離開的方向，腦袋裡還在想著她那句話。伸手將還沒有喝完的酒水拿到嘴邊又嘗了一口，辛辣的感覺一瞬間捕獲人的所有感覺，好像是那天月光下見到了荒的臉，心臟與大腦都已經失去了控制。再然後是澀澀的味道麻痹了神經，自己在荒有意無意地暗示里了解到了自己的淪陷，在抗拒之中又忍不住尋求出口擺脫。

漫長的折磨就是相思，荒似乎是酒做的男人，明明不該碰，偏偏被送到了嘴邊，戒不掉了。

荒垂著頭看著懷裡的人一臉沉思，瞬間慌了手腳，難道他家一目連真的在考慮清姬那女人的提議了？自己知道配不上一目連這樣美好的人，可是……

荒望向一目連的眼神沉了沉，伸出手指大力地捏住一目連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咬住那雙自己朝思暮想的嘴唇。

舌尖觸及到對方瑟縮的舌頭，荒扣住一目連的腦袋，斷絕掉他逃跑的可能性，然後更加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

那個叫愛慕的酒水，在兩人的口腔中流竄，濃烈的酒香熏得兩人都沉溺其中。荒感受著懷抱里微微顫抖的軀體，在嘴角漏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你很好，一目連，你很好，」荒將自己的額頭貼到一目連的額上，粗重的呼吸昭示著他激動的心情，「那女人說的沒錯，你是上好的酒水，我不配摻和進來。」

「但我可以佔有你，品嚐你，將你混入我的骨血。你是酒也罷，叫我飲鴆止渴也罷，你都是我的。」

已經瘋狂的男人用著深邃的眼神注視著自己，一目連靜靜地看著，突然就了解了那杯酒的含義。

「荒。」

「嗯，我在。」

「我愛慕你。」我愛慕你，我愛慕你，我愛慕你。

就像是那杯酒一樣，我愛慕你，我便知曉了這世間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