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底線名為程煜。

和程煜本人所猜測的一樣，他確實和零號計劃息息相關。

周文宣離開生命集團當兵就是為了尋找一個能比生命集團更大的傘面來遮擋自己，來保護程煜。

白清臣說話不過腦子是常有的事情，就算他真的只是想和周文宣寒暄一下，但這句話說什麼也讓周文宣對生命集團積攢的無數不滿一併爆發而出。

聽在周文宣耳朵里，一經過濾就像在說，你可以來生命集團找我，至於程煜的安危，不用擔心。

白清臣不比他矮，身材也差不了多少，卻被周文宣像拎小雞仔兒一樣拎起來。

周文宣怒視白清臣，一句你個自以為是的混蛋後，右肩右臂抬高，拳頭捏緊，小臂肌肉收緊猛然暴發的力量硬生生打在白清臣的左臉頰上。

一時間血流如注。

白清臣就這麼被一拳狠狠的懟出三米遠，躺在地上歪著頭一動不動。

「白清臣你的話說的輕巧，你從來都不知道，為了保護程煜這三年我經歷了什麼！我付出了什麼！」

沒人敢阻止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這裡的研究員一半都是女性，仗著自己有幾份膽量的同事看了一眼白清臣也沒敢上前制止，只是退了兩步。

明明之前還有些許聲音的實驗層，忽然間落針可聞。

沉默半晌，白清臣自嘲笑笑，擦去嘴角的血跡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你和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和生命集團一樣從不顧及後果」周文宣根本不聽怒吼著，踹開翻到的物品架，拽起白清臣。

「我和他們不一樣。」白清臣低聲反駁，怒氣似乎因為這一拳在緩慢醞釀。

氣昏了頭的周文宣哪裡聽他的辯解，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你們什麼都不懂，活在溫床里，即使將危難投射給這個世界你們也能找到一個安穩的地方享樂，然後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為了利益，你們什麼都無所謂！」

又是一拳。

只是這一拳沒像預料之中那樣砸在白清臣有些青紫的臉頰上，而是被白清臣穩穩的接在掌心。

白清臣小臂上鼓起的青筋足矣證明接住這一拳用了多麼大的力量。

一改剛才的疲弱，白清臣毫不費力的推開領子上的手。

站穩身子，抬起頭來，冷冰冰的目光注視著周文宣，語氣生硬的宛若凝固的凍土，化不開也敲不碎。

「你憑什麼說我像個懦夫一樣躲在自己鑄造的高牆背後！你憑什麼說我和那些混蛋一樣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你又憑什麼斷言我是個自以為是的垃圾廢物！」

白清臣臉色越發慘白，本就色淡的薄唇更是失去最後的血色，眼眶通紅雙目充血，怒不可遏的兩人就這麼像個半張的距離對視。

「你又知道什麼！尋了個軍方庇護傘的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選擇逃避的人是你！選擇藏起來的人是你！但凡你有一點勇氣一點魄力，但凡你再信任我們我們這些愚蠢的研究員一點，哪怕一丁點兒也不至於讓我們用命去證明生命集團的計劃是錯的！」

一雙薄唇一句冷語，歇斯底裡間澆滅的是周文宣的全部怒火。

在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有一萬個理由一萬個道理的時候，卻從未想過，這些理由都是他們逃避的荒唐的擋箭牌。

破天荒的周文宣害怕了，小腿發軟後退半步，用手撐著牆才勉強穩住身影。

這會無數的慌亂湧現，就連目光都不知道看向哪裡。

周文宣有些噁心的想吐，胃絞痛難耐。

大概是真的氣了，白清臣寸步不讓再逼近半步，衣袖半撩露出和他的臉一樣蒼白的手臂，見過無數次的咬痕充斥其上。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除了臉身上真的沒有一塊好皮膚。

他歪歪頭，死灰的顏色一點點蓋上白清臣原有的健康瞳孔，只留一片木然和恐怖。

一抹蜜糖甜蜜的笑取代前一刻的歇斯底里，聲音冰冷而平淡卻又熱情如對愛人的瘋狂。

「好啊，我就讓你看看，這就是我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