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哲？」萌一有些不確定，在原地愣住，不敢上前。

蘇哲也沒有動，靠著車，滅了手中的煙，看著萌一。

黃昏的樓道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兩個人都安靜的站在原地，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他們安靜的看著彼此，那一刻，歲月莫名的美好。

忽然，萌一邁出了步子，一步比一步快，他奔到蘇哲面前，鼓起勇氣，抱住了他，「你來了。」

「嗯。」蘇哲握緊了雙手，猶豫著。

「還是來辦事情嗎？」

「嗯。」蘇哲的拳頭鬆開，雙臂微微上抬。

「這次這件事情，」萌一的聲音有些哽咽，莫名的，他看見蘇哲在路燈下等他的樣子太美好了，美好到叫他想哭，「與我有關嗎？」

「嗯。」蘇哲放下了一隻手，另一隻手越過萌一的後背，落在了他的頭頂。

萌一趴在蘇哲的胸口，笑了。

真好。

這些日子，秦沙的事情，比賽的事情，房子的事情，全部交織在一起，叫萌一陷入混亂，卻又還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以正常的狀態面對蘇哲，小心翼翼，生怕被蘇哲厭煩。

而現在，他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美好。

「走吧。」蘇哲說，對上萌一仰起來的眸子，「拿行李，去我家。」

萌一：……

他這算否極泰來，追到男神了？

因為萌一的大部分行李都還沒有拆開，而且東西也少，所以搬行李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只是蘇哲在幫忙搬東西的時候，萌一聽見做了他半天室友的人在討論他，說他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被家人帶回去了。

萌一看著蘇哲的背影，彎了彎嘴角，也許，這就是他的家了。

「你就住這間屋子。」蘇哲一邊幫萌一把行李搬進萌一之前住的卧室，一邊說，「櫃子這些都是空的，你隨便用，缺什麼告訴我，我陪你去買。」

蘇哲又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萌一站在後面覺得從頭到腳人都是飄的，現在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他生怕一覺醒來，他還在那個破舊髒亂的出租房。

「怎麼了？」好半天沒聽見萌一吭聲，蘇哲轉過來問，說起來這孩子從上車開始就沒說話了，「手又疼了嗎？」

以蘇哲的腦迴路，萌一應該是哪裡不舒服才會這樣不聲不響，而萌一這手之前才大活動過，所以只能是手疼了。

「沒。」萌一搖頭，「我就是，就是覺得，」萌一說的吞吞吐吐，和白日里健談的他完全不一樣，「就害怕，只是個夢。」

蘇哲輕笑，走近萌一，輕輕揉著他頭頂柔軟的亂髮，「傻。」

「那，」萌一低著頭，不敢看蘇哲，只敢看著他的腳，「那我們現在，」頓了又頓，萌一還是問了出來，「是什麼關係？」

「你想是什麼關係？」蘇哲反問。「我……我，」萌一「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來。

「我這個人，」蘇哲忽然說，萌一抬起頭看著他，聽他說，「我這個人，無趣，又不浪漫，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談戀愛，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談戀愛，所以萌一，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嗎？」

「真……」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蘇哲打斷了萌一，「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不會出櫃，所以就算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公開我們的關係，甚至我還會去參加我母親安排的各種相親，和各種女孩打交道。

你比我小那麼多，我可能很多時候不能理解你的行為，你的思考方式，會讓你受很多委屈。

我沒辦法在情人節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來接你，我不能在街上牽著你，我不能以戀人的身份去見你的朋友。

而且我現在甚至不知道對你的感情，到底算不算喜歡，即使這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你也不用擔心住的地方。我這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可以做你的兄長，左右我沒有兄弟，我不介意多一個弟弟。等你找到了合適的住處，或者愛你的人，你再離開都可以。」

蘇哲說了好多，這是蘇哲在醫院以外的地方說話最多的一次。

看上去太冷靜，太理智了，他考慮到了所有情況，為萌一想好了所有退路。可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萌一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愛他。

「我可以不公開我們的關係，我可以對外宣傳你是我的表哥，我可以沒有玫瑰花，我可以偷偷拉你的衣角，我沒有朋友，我不要和你做兄弟，我只愛你一個。」萌一說，「但是我介意，」萌一咽了一下口水，「我介意你不清楚對我的感情。」

他居然，放棄了和蘇哲在一起的機會，「所以我拒絕。」

蘇哲看著萌一，萌一會拒絕他他不意外，但拒絕他的理由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我可以主動，我可以先表白，」萌一繼續說，「但我不可以接受你不喜歡我卻勉強自己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不喜歡你。」蘇哲解釋到。

「但你也沒喜歡我。」萌一說，「但是，」萌一笑著退了一步，「我還是要住在這裡，近水樓台先得月，對吧，」他笑的狡黠，像個得意的貓咪，豎著自己的尾巴，「蘇哥哥，日久生情，等你喜歡我了，再問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蘇哲的手落空，柔軟溫暖的髮絲離開掌心，他放下手，笑著說，「好。」小孩比他想像的還要驕傲。這種驕傲，來自於對自己本身魅力的自信，和對愛情的絕對浪漫。

真是個浪漫的小孩。蘇哲想。

「那蘇哥哥先去洗澡？我先收拾東西，然後再去。」萌一倒非常快的融入環境，反客為主也是非常自然，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蘇哲笑了笑，「好。」然後開門出去，再幫萌一關上了門，然後聽見身後傳來幾聲腳在地上蹦躂的聲音，接著是人體砸在床上的悶響，蘇哲又搖頭笑了笑，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

是可愛的。

萌一仰躺在床上，摁住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慢慢的做著深呼吸緩解自己激動的情緒，然後掏出手機給溫宏闊發信息，沒辦法他現在只能找溫宏闊分享。

「蘇哲給我告白了！」

溫宏闊：「恭喜你啊。」

「但我拒絕他了！」

溫宏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