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一对男女正在热情、拥、吻。

女子百来十万的名牌包被随意丢在地上，男子搂着她纤细的腰，复而拉开休闲衣的拉链，将女子裹进胸膛里。当真是浓情蜜意。

橙黄的路灯从上方投射下来，正好将他们圈在中间，远远看去，好像一方偶像剧舞台，真是般配。

顾怀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他被路灯的阴暗区域包裹，显得多余且格格不入。

在酒吧门口发生这样的事，不算稀奇，但此刻的男主角却是沈莫宸，这个男人半个月前刚和自己确认交往关系。顾怀原以为，两人的关系至少能维持一个月，看来是自己高估了。

他若无其事地扭过头，走回慕色，自己从来都不是真心，似乎也不能指望别人能全心全意。

“刚刚那个闹事的人呢，处理好了吗？”他在通讯器里问。

对面有人答：“给他接了手臂，喊了个代驾，送回去了。不是我说你啊顾怀，下手也太狠了，这人你不问问就直接上手啊，人家好歹也是VIP客户，一年在这儿消费百来万呢。现在好了，他要投诉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很快又有人接了话：“没事，怕什么，这几天多哄哄老板，吹吹枕边风，他肯定护着你。”

顾怀关掉了设备。

慕色凌晨一点结束营业，沈莫宸忙着应付莺燕，没有再来找过顾怀，他也落了个清净。

去小吃街买了盒炒饭，又买了些顾念爱吃的零食，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顾念总会在客厅守着，等他回来，这是他们兄妹俩的相处习惯。

客厅那台有些年头的电视里放着午夜档肥皂剧，听到开门声，顾念跑过来，“哥，你回来啦，怎么一股子烟味，快去洗洗。”

顾怀将炒饭和零食放在餐桌上，去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顾念被零食勾住了视线，肥皂剧已经不吸引她了，透明塑料袋里装着一堆膨化食品，这是她的最爱。

她一件件拿出来，区分着口味，见底了，发现一个暗红色的饰品盒子，掂在手里有点分量，里头似乎装着什么。

饰品盒子的款式实在老土，顾念一边嫌弃一边拿出里面的物件。依她对哥的了解，她敢笃定，这肯定不是买来送给她的。

哥要是送她礼物，多半是粉粉、嫩、嫩，还带着小白兔图案的礼品盒，这种暗色调的款式，可能是他自己相中买下的。

顾念对哥哥的品味深信不疑。

打开盒子，那是一块精致的手表，漆黑的皮质表带，银白色的金属表盘，边缘还镶着碎钻，表盘内部的品牌logo鲜明地展示着它的价值。

这块表，看上去并不是十成新，皮质表带的卡扣处，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

顾念瞬间对钟爱的膨化食品没了兴趣，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搜索，不出五分钟，她查询到了对应的官网价。

“哥是疯了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一个老土首饰盒里。”

顾怀洗完澡出来，看见顾念眉头挤成一个川字，一副审问犯人的眼神，而她手中，是容先生送的手表。

顾怀把手表拿过来，放回桌上打开的盒子里。表是他故意让顾念看见的，也正好听听她的想法。

“今天在慕色帮顾客处理了一下纠纷，这是顾客给的小费。”

他拆开炒饭的塑料盒盖，用一次性筷子往嘴里扒饭，饭已经冷了，他又起身端进了微波炉。

微波炉的内部照明灯管已经损坏，但并不影响这台老旧机器的使用。

顾念站在他旁边，“哥，你知道这手表多贵吗，五十个达不溜，你跟我说是小费？哪个冤种给这么多小费，那人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对你另有所图。”

叮的一声，炒饭原有的香气冒出来，顾怀打开微波炉，端着塑料盒子回到餐桌边。

筷子戳了几下泛着油光的米粒，他道：“那个人确实另有所图，他让我去做他的私人保镖，你说说看，我是去还是不去？”

“私人保镖？”顾念在他对面坐下，“他能送你手表，说明很有钱，有钱什么样的人请不到，为什么要请你？”

顾怀夹着饭粒往嘴里塞，一时竟觉得索然无味。是啊，为什么独独看中自己？

顾念眉毛一挑，似乎猜到什么，“哥，他不会和沈莫宸一样，对你有意思吧？你这私人保镖，怕是要保到床上去。唉，男孩子啊，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啊。”

“别瞎猜，快睡觉去。”顾怀把妹妹撵进了房间，肚子很饿，却毫无胃口。

顾念想法直接，倒是提醒了他。那个不肯透露真名的容先生，可能真不是单纯地想雇佣他。

他回忆起308号包间内，后颈忽然而来的酥、痒感，或许，那就是某种试探。

可即便如此，他也想去试试。

如果能去做容先生的私人保镖，可能一到两年就能攒够顾念的手术费，在慕色，则要再耗上好几年。

顾念的最佳治疗期也就这两三年，错过了，成功的几率会大大降低。他不能拿妹妹的命打赌。

如果有捷径，顾怀真的不愿放弃。

在慕色是卖劳动力，卖感情。顾怀现在除了妹妹，一无所有，到哪里卖不是卖，何须揣着那份矜持呢？

他也没想过自己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让顾念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如果他要为此付出代价，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