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沈央再回到学校，刚好赶在迟到前进校门。

“衡哥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闵扬见虞衡面色不善，打个招呼问。

“刚送沈央去三中。”虞衡拎着书包，往教室走。

闵扬不由地捂嘴笑，敢这么招惹虞衡的他还想不出第二个。

“等他腿好了，看老子不把他捆树上抽一顿。”虞衡进教室把书包放下，就看到塞在他书包侧边兜的牛奶。

他愣了一下，把牛奶拿出来，还是温的。

林玥是不可能给他牛奶的，每天早餐只有稀粥和小菜，偶尔有个鸡蛋就得感恩戴德了。

那就是沈央塞给他的。

虞衡用吸管戳开牛奶，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喝起来，不但一点儿也不生气了，还觉得沈央不那么讨厌了。

每个年级有两个尖子班，虞衡在初二的尖子班，同时成绩也在班里的中上游。学习上虞衡相对是比较轻松的，认真上课，作业按量完成，基本上就能保持还不错的成绩。

而且他有必须要考好成绩的原因。

下午连上了两节物理课，期末老师赶进度，硬讲完一个单元的知识点，最后留了十分钟时间给自行梳理。

虞衡草草把重点画完，就提着书包从教室后门溜了，心想着应该就能赶在林玥洗碗前回到家里。

到三中，沈央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沈央正坐在篮球场边看别人打篮球。

“你该不会逃课了吧？”才刚下课，虞衡就到了，沈央有点意外。

“没，我从来不逃课，走吧。”虞衡停着自行车。

“我去拿书包。”

沈央刚站起来，旁边的同学马上说，“班长，我去帮你拿。”

“谢啦。”沈央也毫不客气。

虞衡手搭在自行车上，篮球场在教学楼旁边，放学时候学生都往这边走。

人群中虞衡一身浅蓝色的校服很显眼，浑身上下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从小到大都留着只有半厘米长的寸头，五官其实偏柔和，上下眼睫很浓，眼角微微下压，眼神中仿佛揉着碎冰渣子似的冷漠和防备，皮肤偏黑，一抿唇皱眉，痞气侧漏。

沈央给人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天生一副让人见了便不由自主心动的帅气模样。他的脸孔是棱角分明的帅，眉骨凸起，眉毛浓黑，一双双眼皮很重的眼睛，一睁眼，天生的眼角都是笑意，若是扬起嘴角笑起来，又多几分年少的不羁和张扬。

两人在人群中成为焦点，当身边聚集越来越多三中的学生时，虞衡才意识到，似乎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干嘛？”虞衡顿时一阵怒意，退后两步瞪着沈央。

合着沈央这是诱敌深入，要打击报复他吗？

这时一个篮球砸过来，没砸到人，直接重重砸在他自行车的轮胎上，自行车歪到一边。

篮球场上站着六个穿着深蓝色校服的男生，球便是站在中间的瘦高个葛海扔出来的。

“打球吗？”葛海挑衅地看着虞衡。

“不打，没空。”虞衡把球捡起来，这几个人想惹事，在学校里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架。

“怕了？”

“听说你是木棉中学的校霸，也不过如此。”

“打个球都不敢？”

其他人开始跟着起哄。

虞衡拿着球，不屑一笑，嚣张地扬眉，“想跟我打球？你们几个，不配。”

他单手举起球一扔，球便脱手，直接越过那六个人的头顶，飞向篮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望过去，球没有落入篮框，而是狠狠地砸在篮板上，“哐”一声，反弹对着葛海砸过来。

砸中葛海的鼻梁前，被沈央一手拦了下来。

没人注意到单脚蹦的他什么时候上去的，似乎虞衡手里的球刚扔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判断好了一般。

“那我配吗？”沈央手腕一转把球压下，运着球问虞衡。

虞衡暗暗松了口气，表情没什么变化，“勉勉强强，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那我们约一场球，敢不敢？”沈央把球扔给葛海，朝虞衡走过来。

沈央朝虞衡走过来的这一幕，气场全开的帅气携风带雨地，闯进少年的内心深处。

“约就约，谁输了喊对方爸爸。”虞衡拧了拧手腕，拿出平时约架的气势。

“一言为定。”沈央忍不住笑场，弯起的眼角溢出星光一般。

“一言为定。”两人伸出的拳头碰到一起。

当着三中上千学生的面，木棉中学和第三中学的校霸约了一场球，成了年度学生课后最为热议话题。

回去的路上，因为忌惮虞衡真的会把自行车骑到江里，沈央老实地坐着。

沿着护堤路，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一边是悠悠恍恍的江水，寸头的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另一个帅气的少年。

岁月……静好了三分钟，沈央忍不住抓着虞衡的衣服问：“你其实不会打篮球吧。”

“怎么可能！”自行车车头明显抖了一下，虞衡吼了出来。

“我都看出来了，你扔篮球的时候跟扔沙包似的，会打球怎么可能这么扔，不过手臂力量还不错，但是用力过度了，完全不会控制，那种距离都能砸篮板上，怎么可能会打球。”沈央托着下巴一顿分析。

“我去。”虞衡平复了好一会，才恍过来沈央看出来他不会打球，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他约球。

“你假装嚣张的样子真有意思。”沈央笑起来，“某人好像说，要喊我爸爸？”

“你个混蛋。”虞衡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然后突然猛地蹬自行车，往江的方向冲过去。

“冷静！冷静！”沈央失控地大吼，他很怕水。

虞衡真的骑着自行车就朝着下坡路冲下去，沈央手忙脚乱地紧紧扯住虞衡的衣服，“哥！我错了哥，我知道错了！”

在自行车掉进江里的前一瞬间，虞衡刹住车，冷静地吐了口气。

沈央团成一团，探头确认了自行车停下来了，这才放松下来。

“松开！”虞衡扯了扯领子，沈央把他衣服拽着，几乎要勒死他。

“哦。”沈央从自行车上下来，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出了个糗，沉默着不去看对方。

虞衡先推着自行车上坡，沈央嫌麻烦把拄拐丢在了家里，这时候单着脚蹦想上坡，往后仰差点摔下江去。

虞衡慌了一下，三两步冲下去一把扯住沈央的手腕，用力把人拉住。

沈央身后是徐徐江水，只要虞衡松开手，他就会落入江水中。

“你果然不是真心要丢下我的。”沈央说，风吹散他的刘海，落日下少年眉眼间尽是笑意。

有那么瞬间，大江和风都消失了，虞衡的整个世界里，都是这一抹干净而又明朗的笑容。

虞衡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揽沈央的腰，二话不说把人抗到肩上。

“……轻点。”

沈央就这么被扛回到自行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