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店要到附近的江边镇才有，买完自行车再回到镇上，送完沈央回家已经快七点。

天已经黑透了，档口吵吵嚷嚷坐满了人，易友德忙进忙出，虞培广在收银台给客人点菜，也帮着递菜，收盘子。

虞衡上二楼，进厨房果然饭桌上已经空了，饭还剩点，汤和菜都没了，甚至碗已经都洗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玥在客厅看电视，眼睛还在电视上，看虞衡上来就问了一句。

“有点事儿。”虞衡进房间，把书包丢到椅子上。

“去楼下找你易叔，让他给你煮碗粿条。”林玥是他的小婶，照顾着一家人的起居吃饭。

“知道了。”虞衡应了一声，往楼下后厨去，他的确很饿了。

后厨除了易友德，还有另外两个帮手，易友德的厨艺好，大多数回头客都是冲着他来的。

“阿衡，回来晚了？”易友德翻炒着锅里的青椒牛肉，收汁出锅，扣到盘子里。

虞衡点点头，厨房里油烟很重，灯光裹着弥散不开的烟气，以及各种呛鼻的味道。

“帮忙送去你成伯那桌。”易友德的锅没有停，一瓢水下去便沸腾起来。

“知道了。”虞衡把青椒牛肉端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易友德已经把煮好的粿条倒到汤碗里，撒上葱花淋上香油。

“谢谢叔。”虞衡端着碗，后厨外面有一块堆着啤酒饮料箱的地方，虞衡把碗放到靠墙叠着的箱子上，拖出来一箱当椅子坐。

听着厨房里叮铃哐啷的炒菜声，虞衡吹一口气，捞起热腾腾的粿条大口地吃，几分钟时间，把一大碗粿条汤吃完。

把碗放到洗碗池里，他就上楼回自己房间，也没碰上林玥。

因为很快就期末考了，档口生意也不是太忙，虞衡就专心写自己的作业。

平时吃晚饭他都至少两碗饭一碗汤，粿条汤确实不顶饿。

刚过十点，虞衡就觉得饿了，便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大桶方便面。知道林玥不会给他留饭，回来路过小卖部的时候特意买的。

刚泡完还没开始吃，房间门被一顿猛拍，林玥在外面喊：“你又在房间里吃泡面了？”

然后就传来虞衡两个堂弟的哭声，一个三岁，一个五岁，哭着吵着也要吃方便面，林玥不耐烦地训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家里吃泡面，你两个弟弟刚准备睡觉，你能不能有点哥哥的样子，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吃这种垃圾食品？”

虞衡端着泡面出房间，用力把门关上，“我去楼上吃。”

“哎现在还不能说你了？别再让我看到你在房间里吃泡面。”林玥把三岁的弟弟抱起来，越哄哭得越厉害，便大声凶了一句，“哭什么哭！”

天台上没有灯，虞衡席地而坐，吃完面又不想下楼，就躺了下去，看着灰蒙蒙的天，嵌着一轮淡金色的月牙。

第二天早上，虞衡早起了二十分钟，天亮得越来越早，七点出门的时候阳光已经开始刺眼。

到沈央家门口，等了五分钟沈央才被他妈扶着，一脸迷迷糊糊地出来。

“阿姨早。”虞衡问候了一声。

“小衡吃早餐了没？给你油条和包子。”沈央妈妈很是客气。

虞衡刚想说自己吃过早餐了，沈央拿过他妈妈手里的塑料袋，就跨上虞衡自行车的后座。

从沈央家到三中要骑二十分钟自行车，又载着人，虞衡骑得更慢了。

沈央从塑料袋里拿出包子，递到虞衡面前，虞衡避了避，说：“我吃过早餐了。”

“真的不吃？”沈央问。

虞衡低头一口咬住，稳住自行车一边骑一边吃。

沈央包子还没吃半个，虞衡的已经吃完了，于是他又掰开油条，扯了一半递给虞衡。

虞衡来者不拒都是一口咬住。

一路上，沈央算了算，他给虞衡喂了三个包子，一根半油条，虞衡全都吃了。

“噗~你真的吃过早餐？”沈央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过啊，有什么问题？”虞衡没意识到自己吃了多少。

“没。”沈央把空了的塑料袋收好，塞到书包侧边的格子。

吃完早餐沈央便开始犯困，把脑袋靠在虞衡的背上，闭起眼睛。

“脑袋不疼了？”虞衡问了一句，他一向最怕亏欠别人，沈央受这么重的伤总让他有种还不清了的愧疚感。

“不疼了。”沈央低着头，嘴角上扬，“昨天那纱布我自己缠上去，为了看起来效果惨烈一点。”

“你大爷的。”虞衡气笑，刚吃了沈央的包子又不能把人丢下不管。

“好晒。”沈央嘟囔一句，突然掀起虞衡的衣服，把脑袋钻了进去。

虞衡整个人立刻一炸，头发都竖起来，耳根不可察觉地红了。

“神经病啊！”虞衡吼了一声，背上贴着沈央额头的温热，“沈央你给我出来！”

自行车左右晃起来，沈央不往外脑袋反而更往里钻，笑得没心没肺。

“我艹。”虞衡松开双手去推沈央，结果便是两人连带着自行车往路边的草堆里摔进去。

虞衡飞快地站起来，把衣服拉好，远远地站到另一边。

“啊啊……压到我脚了。”沈央躺在草地上，有两片灿烂的阳光落在他双眸中。

虞衡把自行车拖起来，拖回到路上，自顾自地跨上自行车，猛一踩就走了。沈央这才意识到虞衡气急了把他撂在这儿了，连忙朝着虞衡大喊，“喂！”

然而虞衡头也不回地拐进巷子里。

沈央泄气地扶着拐站起来，想起虞衡的反应又觉得好笑，还好这里离三中已经不远了。

刚往前蹦了两步，沈央就看到虞衡脸色阴沉地骑着自行车回来。

沈央扶着墙笑，虞衡越过他，在两人摔倒的地方捡起自己的书包，丢到篮子里。

“上来。”虞衡停着自行车，没好气地拉了沈央一把。

“哦。”沈央立马跨上后座。

沈央坐在后座，正思索着新的方式捉弄虞衡，虞衡突然喊了他一声，“沈央。”

“啊？”沈央抬起头。

“你会游泳吗？”虞衡问。

“不、不会。”沈央如实回答。

“看到那条江没？你要再敢乱来，我就直接骑到江里。”虞衡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坡下的江。他从小在江边长大，水性好得很。

“别别！我错了嘛。”沈央抓着虞衡的衣服下摆，彻底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