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

南渡……

“南渡！”

宋北渚喊得太过激烈了些，喉咙处弥漫开血味来，他握着的剑，不知该指往哪里——是指着妖怪……还是指着正咬住妖怪脖子的南渡？

青鞭将荼涯层层包裹，倒刺扎进他的皮肉里，绿色的，红色的，一并淅淅沥沥往外流。他睁着眼睛，动弹不得，张着嘴很是惊恐，南渡嘴里的獠牙深深扎进他的血脉里，吸着他的鲜血，过滤掉毒气，喉咙上下滚动着，吞咽的声音在这片残垣废墟中，瘆人又刺耳。

“南渡…！你这是在干什么！南渡啊……”

宋北渚仰着头，逼不回眼眶的眼泪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滑，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流泪，震惊？恶心？还是……心痛？

平静下来，再挥起剑，剑气又狠又凌厉，宋北渚咬着牙，猛地从南渡与荼涯的缝隙中刀锋一转，荼涯生生断成了两段。

南渡嘴上一松，荼涯的骇人的上半身落了地，嘴里一张一合，还想要说些什么。

宋北渚忍着要呕吐的心思，失了力气蹲在地上，荼涯断断续续的话传进他耳朵里：“娘亲……我做的对啊……你起来夸我啊……夸我啊……”

南渡血色的瞳孔渐渐消散，嘴边的鲜血还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滴，滴在宋北渚握剑的惨白手背上。

我干了什么啊？

我干了什么！

南渡抬起颤抖的手，刚刚吸入的血液在他的经脉里缓缓流动着，诡异生动。

“南渡……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宋北渚拄着剑，慢慢站起身来，再次鼓起勇气，抬眸去看那吸人精血的——妖魅。

赤红着眼。

面对面。

他的对立面。

以后，再也不要这所谓的直觉了，来得太快，我很讨厌。

南渡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尚未扯出一个微笑来，便挨了宋北渚扎扎实实的一拳，嘴里破了，擦干净的嘴角又流出一道嫣红的血来。

“我杀妖怪而已……方式极端了些……小道士……”南渡没起身，躺在一片糟粕中，抬起白皙的手指来，要去碰一碰小道士的如今愤怒不忍的脸蛋。

“别碰我！”

宋北渚猛地拍开南渡的手。

疼，比被剑扎了还痛。

“刚刚……我感受到你身上的妖气了……绿色的，”宋北渚俯下身去，看着像妖像神的人，要将他整个人映进眼里去，“你是不是妖？”

南渡动了动被宋北渚压住的手腕，生生扯出笑来：“小道士你怀疑我？刚刚这孩子怪的妖气……可也是绿色啊。”

“南渡！你莫要再骗我！何人会拿着阴邪至毒的青色鞭子？！何人会为了杀妖怪而去撕咬妖怪？！又是何人……会如你一般银发血瞳？！”

“青鞭不毒，你好生看着，它周围散着的，是灵气还是妖气。”

南渡动了动手指，青鞭再次从他衣袖里钻了出来，绕在宋北渚手腕上，轻轻蹭着。

的确……是灵气。

宋北渚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青鞭，那灵气的级别，不是如宋北渚一般的修仙之人的普通级别，倒不如说是……神的气息。

“我吃妖怪？我只是找到了他的弱点，急切地想一击致命罢了……”南渡依旧笑着，心里慌个不停，可都被他死死压下去，面上全是镇定自若，“怎么？小道士，我银发血瞳，得了怪病，你便不再要我了？”

故作委屈般，南渡眼角泛起了泪花。

我一个千年老妖，还哄不好你个小道士了？

“不是……我只是……”宋北渚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轻了许多，看着满是泪花的人，他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不是不要……可能是我昏了头！感受错了……南渡莫要哭了……我要，谁说我不要。”

“我看你就是嫌弃我这副丑样子……”南渡打了个嗝，仿佛哭岔了气，“我也不要……不要喜欢小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