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过他娘啊……我跪在地上求她……求她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早早杀了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不听……她不听……到如今，这村子就活着我了……”

老妇人颤着唇，褶皱的脸上泪水遍布，缠着手想要拉宋北渚的衣袖。

想要忏悔些什么？什么都没用了。

宋北渚往后退了退，避开老妇人的手说：“您此后去日日礼佛吧，既是您儿媳所做的事，那便与你无关，您也尽力了，也谢谢您能告诉我们真相。”

“如此……有用吗？”

“祈心安而已。”宋北渚行了行礼，继续道，“您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去帮村里人置办衣冠冢吧，也算是赎罪。”

“谢谢道长，我会按道长所说的去做……我且苟活着，为他们还血债……”

老妇人扬起头来，锁儿村终年不见雪的青天纷纷扬扬落着小雪，化在她温热的眼泪中。

“南渡为何不说话了？”

宋北渚偏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开口问。

南渡抚了抚衣袖，垂着眼眸问：“小道士，那这事，是妖，还是人的错呢？”

宋北渚顿住了。

妖杀了人，而妖是人造的，那到底——归给谁。

“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宋北渚长舒了一口气，反问。

“妖未必坏，人未必好，善恶自在心中，何必以妖以人为界划分呢？如此便是我的答案。”

南渡伸手碰了碰自己已然变黑的睫毛，从容不迫说出口。

宋北渚只是伸手摸了摸南渡的脸，也未与之争辩：“知识浅薄，历练也少，我尚无定论。”

可他心里清清楚楚知道。

心里脑里的声音，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但他也不愿，不去相信他的师父，他视若父亲的师父。

“南渡！”

南渡听着声音回头，阿落正往他们这边赶来。

之前全然忘记了，这青虎阿落被振晕在街道上了，不过，他怎地如此衣衫不整？！还往小道士身上撞去？！

南渡将宋北渚往后一拉，阿落手脚不稳就要往地上摔，虽被南渡拦在身后，但宋北渚还是伸出手来拽住了阿落的胳膊，也免了他摔地的惨样。

“做甚么这般匆忙？”

宋北渚看着阿落起身，他衣襟大开的锁骨上有血迹，这让宋北渚立马警觉起来，他能辨别出，这不是人血的气息。

阿落也没拉衣服，喘着粗气道：“刚刚……刚刚和妖兽斗了一番，我打不过了……就跑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追来……”

南渡伸手将阿落的衣襟往上一拽，一脸嫌弃：“求救也不用卖·身吧？”

“我这不匆忙嘛……”

阿落看着南渡那要吃了自己的眼神，老老实实扯了扯衣服，委屈得要死。

他除了在他主人面前这副模样，还没人能如此压迫自己。

宋北渚可没打算放弃那血迹的气味，猛地上前拽开阿落的衣襟，凑过头去闻了闻，低声道：“是青虎，那日我在山脚遇见的青虎，在哪遇到的？”

南渡又是一记眼刀飞过去，这阿落不带脑子出门，实在愚蠢，灵兽？蠢兽吧！

他倒要看看这蠢兽如何圆回来。

“……嗯……如今说了这么久，它都没追过来……定是被我打怕了，溜了！”

阿落捂着衣服往南渡身后缩了缩，停顿了一会儿，转了转脑筋，立马调笑道：“我说道士，你如此拉扯我——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他故意将声音拔得很高，顺便甩了个眼色给南渡。

宋北渚一听这话，立马神色慌张伸手摸着自己的剑柄道：“你这说的是哪般话？！”

“小道士……”

南渡又一副作势要泪眼汪汪的模样。

还算这阿落会动脑筋！那就顺着他演吧。

宋北渚扶额。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