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二)
小说: 当时年少 作者:图藤 字数:2448 更新时间:2019-04-26 09:04:38
银绝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喉咙疼的很,也不知自己发烧了。
“你去躺着,我去找大夫。”柳然扶他去床上躺着,又出去叫家仆过来吩咐他去找大夫。柳然去打了盆水,把布巾沾湿贴在他的额头。
“高鹰常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你却比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
“昨日喝了些酒,以为只是喉咙烧的厉害。”
柳然惊讶道:“你怎跑出去喝酒了?”
银绝扶着布巾道:“子青来看我,我就带他去了。”
“喝酒也要量力而为。”柳然凤眼一瞪,有几分责怪:“你这样重华会担忧。”
银绝轻笑一声,微微半瞌双眸:“麻烦你照顾了。”
他之前对柳然的疑惑一扫而光,忽然明白柳然为何对自己如此好,原因不过是他误解纪重华在意他。
柳然将布巾再浸湿拧干放在他的额头上,银绝能看到他眼里露出的担忧,他阅人无数,能从其中发现那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并非虚伪。
“前些日说要来陪你,也没空过来。”柳然忽然说起之前的事。银绝望着帐顶,纪重华不想他来自有办法不动声色排开他与柳然。
“无碍。”
话刚落,家仆领了大夫进来,柳然让了位置,年迈的大夫坐在床边椅内,二话不说先为他号脉。
这大夫在京都内医术了得,不少达官贵人府内千金夫人请他看过病。大夫捻着长须听了会儿,才松开,问道:“公子脉象虚无,极难探到,公子可是断了手腕?”
“嗯。”
“公子数年前可是受了寒气?邪气入体,未及时治疗,如今一到阴雨天气就浑身疼痛?”
“正是。”
“那便是了。”老大夫道:“你身体本就有痹症,体虚气若。”他顿了顿,似是看出什么:“平日不注意房事,酒色掏空身体。这些日又受了风寒,稍不注意,就引起发烧。”大夫起身去写方子:“我开药方,先退烧,痹症只能慢慢根除。”
他很快写了一张药方交给柳然,又告诫银绝:“平日多注意调养,遇到阴雨天气就多添衣裳,你这身体不能再受风寒,切记戒酒,房事少为。”
留下一番话,大夫随家仆去领银子。
银绝揉了揉眉心,只听柳然吩咐家仆去抓药,又到了床边,伸手在他额上贴着:“还有发烧。”
“我没事了。”银绝拉好被角:“你有什么事去忙罢,不用守着我。”
“那怎么行,重华不在府里,我不守着你怎么办?”柳然将他手放进被子里:“待重华回来我通知他一声。”
即便纪重华不来找他,他也要去找纪重华。银绝瞌上眼眸,敛去所有神思。
柳然守着他睡去,坐在床边看着他。银绝脸色苍白,细长的眼睫在眼底形成一圈阴影。这个人精致妖艳的不似凡人。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微微皱眉,又收回手,叹了一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景色。
已经深秋即将入冬,时节也变的寒冷,秋菊被风一吹,残叶簌簌落下。柳然轻轻敲着窗棂,他的神色宁静,眸内却有几分坚定,慢慢收回手,握紧。
家仆买了药拿去熬了端过来,柳然将之放在茶几,药还热着,他待药温了再去叫醒银绝。心中也计较,不知纪重华会何时回来?出门时他说去见洪老板谈生意。
纪重华确实去与洪老板谈生意,但很快谈妥便离开了。
他步出茶楼上了马车,却有另一只手替他放下车帘。
“昨日楼昀确实出了逍遥馆。”
马车缓缓前行,纪重华捡起放在一边的生意文件,问道:“去了哪里?”
禀报的属下惭愧道:“跟丢了。”
纪重华看着文件里谈妥的合约,并未怪罪他,跟丢才好了,若跟上了那是楼昀发现了他,并设局引他进入。
银绝昨日去喝酒了。纪重华鹰目微眯,吩咐道:“继续盯着逍遥馆,密切注意楼昀行动。”
马车在纪府门口停下,纪重华下了马车,堪堪踏入纪府就有家仆过来通报:“银绝公子病了。”
“找大夫过来看了么?”
“看了。”家仆跟在后头禀报:“柳公子正在照顾银绝公子。”
纪重华脚步一顿,往银绝院子过去。
院子里很寂静,纪重华放轻脚步,推开门,一室温暖,他走进里间,撩开珠帘,当先入目是茶几上放的一碗药。
柳然忙站起身:“你可算回来了。”
纪重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脸色果真有一层病态,唇色也苍白了些:“他病了,怎么了?”
“染了风寒。”柳然又去试了试温度:“你来了就守一会儿,这药我试了,再过会儿就把他叫醒喝药。”
“也好。”纪重华坐在床边,眉目间柔和了几分:“你去休息,高鹰过两日也就回来,注意身体,别染了风寒。”
柳然凤眼一眯,听到高鹰二字眸内度上一层温柔,就见纪重华伸手将银绝被角掖好,他忍不住道:“把他赎回来你也应该关心关心他。”
“我知道。”纪重华去试了药温,举止行为都是温柔周到。他叮嘱柳然:“这里我照顾便好,风寒传染,你照顾好自己便是,莫再过来。”
“嗯。”柳然颔首,见他动作轻柔又细心,便出去了。
门缓缓合上,纪重华起身在屋内走了一圈,忽然发现书案旁的几张纸。这些日银绝日日练字,不曾荒废,倒是看懂了不少字。
他走过去,便见纸上写了'重华'二字,字迹虚浮无力,有些歪扭。纪重华伸手在那二字上敲了敲,双眸深沉平静,似是只看到别的字,而并非他的名,也似乎看懂了什么。
他走到床边,又试了药温,温度正合适。
“起来先喝药。”纪重华坐回床边,抚摸他光洁的额头。
银绝睡眠本很浅,但这次许是病了,睡得倒有些沈。纪重华叫了几声他方幽幽转醒,头疼的厉害,全身传来一股疲累,眼皮重的很,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不知今夕何夕。但他还能分辨出那是谁,伸手拉住他。
纪重华浑不在意,正要将他扶坐起,就听他低咽道:“你来了。”
“嗯。”纪重华轻拍他的背:“我来了。”却见他滑到自己怀中,攥着衣袂不松手。
他看不清银绝的神色,也不知他如何。纪重华只能抚摸着他的灰发,很有耐心等待。
窗外寒风猎猎,更添此处温馨。
这场景若叫其他人看见定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二人,但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自己做的不是因为爱,而是慰籍。
银绝等到神思清醒方才离开他的怀里,纪重华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抬头便见他勾着一抹笑,在苍白的脸上极为惊艳:“多谢纪爷照顾。”
纪重华将碗端到他手中,从容道:“你我互相帮忙,照顾好你也能得利于我。”
“生意人,果真长远打算,每次的付出,计较的都是利。”银绝两手端过碗,看着他的眼神有轻浮之意:“如此,我更要纪爷照顾我,方能捡回些便宜。”
一碗药喝完,连眉头也不皱,银绝将空碗递回他手中。
纪重华为他拉高衾被,看着他,银绝闭眼假寐,灰发落在他的脸颊边,肩上。纪重华道:“能捡回便宜就是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