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交界处有一处绝美的景色名碎花镜。

碎花镜为了隔开南北，中间生了一个大湖，好似仙女扔下的镜子一般，水波荡漾，碧绿长清，从湖边开始，一圈桃花，一圈梅花，红的白的黄的，一层层交错相映，美得不可思议。

唯一不足，便是这地方不详。

千年前生活在这的村民，一夜被天雷劈了个遍。无一生还。整整三四百年，这里寸草不生，方圆百里全是焦臭的气味，直到最南边再次出现了山神，这里竟一夜之间，万物复苏。

即使如此美丽的景色，也无一人敢靠近，只能站在边缘处慨叹几句便离开，若是要从碎花镜中过，只能绕着边缘走，并不能往里直走，否则，定是要死得面目全非，无一寸完整的皮肤。

“民间传说……何惧？”

宋北渚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小二讲得眉飞色舞，也是淡淡回了一句。

“道长你可别不信，有人见到的！”小二扯了扯袖子，看了几眼掌柜在忙，赶紧坐到凳子上，一脸神秘的样子，“那人命可真大，穿了那林子，浑身焦糊着死在了碎花镜的边缘，可惨了呢，道长若是要到南边去，还是老老实实绕路吧，您宋道长的善名已在北方传开了，若是您遭遇什么不幸，北方的百姓定是要痛心疾首的。”

“在下职责所在，不知这是如何传开的？”

宋北渚夹了一块肉放在南渡碗里，又放了一块在地上，阿佛蹭了蹭宋北渚的腿，低头咀嚼起来。

“嗐，这不是每次你杀妖怪总有人看到嘛，这么大的阵仗，怎会有人不知道，一传一，二传百，就全知道了呗。”

小二扔进嘴里一个花生米，看着宋北渚，心下愈发敬佩他，淡泊名利，果然是好人。

“行吧。”宋北渚敷衍应了一声，碗里的菜丝毫未动。

“那道长您慢慢吃，我去招呼客人了！”小二眼看着掌柜气冲冲要朝自己走来，赶紧一拍屁股就溜了。

南渡看宋北渚不吃，也没动筷，直直看着小道士，生怕他当着小二的面就哭了出来。

骆城。

碎花镜。

他通通都是知道的吧，可如今却要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来，还得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很累吧。

“南渡。”

“嗯，我在。”南渡往宋北渚怀里钻了钻，仰着头看着他的眼角，慢慢变红，慢慢流出泪来。

他抬手擦了擦宋北渚的眼睛，吻了吻小道士的眉眼。

“我是骆村本地人啊……我是这……土生土长的人啊…！”

宋北渚低低诉说着，抱着南渡的身体意外用力，南渡的肉都好似要被他掀开一般疼痛。

南渡并未挣扎，只是更加用力回抱着宋北渚，仿佛要嵌进他身体里去。

他通通都知道。

知道当年宋家被灭一案。

南渡恰巧那几日遇两年一次的换眼之痛，尚未平息伤痛，察觉到宋北渚几愈死掉的心情，立马从南边奔过来，只是他迟了，迟了好多步。

宋府已遭灭门之灾，唯一活着的宋北渚也入了道观，南渡看着一片废墟的宋府，眼睛生生流出血泪来，换上的眼又掉了出来，他整整在媚儿山养了五年，眼眶才再能安放眼珠，也才得已，再见光明。

“他们是有多讨厌我这个捡来的孩子？就算是捡来的，他们养了七年……整整七年！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他们……他们是人吗…？有心吗？呜……我一直都很听话……很听话……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什……什么？”南渡错愕地看着宋北渚，他并不能理解宋北渚说的抛弃这一长串话是什么意思。

灭门？抛弃？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