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那边的人声音还是这样的温柔。

“想你。”

“哈哈哈”那边的余新辰笑起来，那边的背影音乐很吵闹，还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在叫余新辰 的名字，“你好好准备啊，我们这边有点忙。”

“啊，可是我想和你说话嘛。”

像是小男孩一样的齐恪，是贺谦柳头一次见到——怎么来形容呢，就像是得到了老师夸奖和小红花的小孩子，然后等着心爱的人再来夸奖一次。

“你真的好幼稚哦。”余新辰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被人打断了，“听话，我去忙了。”

“等等！”

“要是我....”

“学长！”贺谦柳叫住他，像是隐约晓得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刚刚祝歌到处找你。”

“好了好了，我挂啦。晚点见。”电话那边的人好像也突然忙起来了，笑着安慰了两句之后直接被人叫走了。

“好。”齐恪看着手机看了好久，最后把眼神移到贺谦柳身上，嘴唇翁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我先进去了。”

“学长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学长吗？学长先前不也挺享受的吗？”贺谦柳抓着齐恪的手像是想要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还是学长因为喜欢的人出现了，所以不要我？我是替身吗？”

不依不饶。

“小贺。我没有对你有一丁点那样的意思在里面。要是我让你误会了，我道歉。对不起。”

齐恪穿着柳生的衣服，贺谦柳穿着崔莺莺的外衣，他们还没有化妆，但是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话，他们都以为这是排练。

“是那个陪学长逛学校的男生吗？”

不死心似的。

“贺谦柳。我不喜欢别人入侵我的私人空间。”齐恪皱着眉，还是从身上找出来一包纸巾递给人，“别这么爱哭，待会儿咱们上台校元旦有媒体拍。看起来很明显，不好看。”

冷静自持反倒显得冷漠无情。

“我不会放弃的。”

齐恪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喜欢学长。”

贺谦柳不死心。

戏剧又好笑的地方在这里——一个媒体人以为这是他们对《西厢记》的改编，拍了照录了像发了微博放出了预告。配文写的是我喜欢学长。

消息就像是点燃了信子的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开始炸起来。

等到他们元旦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候爆满的人们诸葛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人们都对这方面的格外的感兴趣，像是看见两个男人同框就是情侣，看见两个男人讲话就是上床。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齐恪皱着眉和学生副会长苏杉吐槽，外面的人太多了，学校把校警都叫了过来才勉强维持住秩序。“校警都找过来了，往年也没有这么大阵仗啊。”

“是学校请了什么大明星？”苏杉打了打哈欠，“不该啊，我半个筹办人都没听说。”

齐恪正要说话就被匆匆忙忙跑进来的祝歌抓了起来。女孩子气喘吁吁的，像是飞奔过来的，但是神色却是意外的严肃。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齐恪笑着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

“学长你看微博热搜啊！”

祝歌那表情就像是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傻儿子似的。

齐恪半信半疑的点进去微博，看见高高挂着的是他们学校的名字，点进去就是熟悉的照片——就是他本人和贺谦柳在交谈的画面，还是一个小视频，有声音，好巧不巧的把贺谦柳说喜欢的那句录了进去。

“谁拍的。”齐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下一刻就要站起来揍人似的。

“我们不清楚，但是....这....怎么办啊。”

祝歌有些无措。

别说是她，就连齐恪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要是急于澄清说自己不喜欢男孩子——那余新辰算什么？

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一定会被余新辰误会说什么才告白就出去乱搞吧？

虽然那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像对外面的变化都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但是要是真的生气起气来，生出来这样吃醋情绪的余新辰一定很难哄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齐恪站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我打个电话。”

“是学长的谁啊，在这个时候打过去，倒是像报备。”

可不是报备吗？

齐恪笑着走出去，但是电话还没有接通就被外面的人拦住了一个劲的问他视频里的男生是不是他的男朋友，他有没有接受那个男孩子的示爱，又问他是不会gay，是不是只是发出来炒作的。

“请你们退出去好吗。这边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区。”齐恪往后退，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么多人涌过来对着他叽叽喳喳——就像是当时余新辰走了之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八婆，看似嘘寒问暖其实就是看笑话而已。

“你是叫齐恪对吗？”

“你是人大政法学院的学生对吗？”

“请问你对先前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性恋结婚投票持着什么样的态度呢？”

.....

这样的问题尖锐又像是八卦。

齐恪心里告诉自己：“你应该习惯了。”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人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害怕。

是的，是害怕。

本能的害怕，无关担当。

“齐恪。”苍老的声音把他拉回来神——是他教法制史的老教授，也是他今天那个出事师兄的研究生导师，“过来一下。”

老教授是在整个教育圈子以及政法圈子里出了名的又臭又轴，所有人都像是在看齐恪好戏似的。

“严教授.....”

齐恪也觉得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老教授把他拖到了另外一个更衣室，神色很严肃：“你也知道我来为了什么吧。”

“嗯。”

“我觉得我是什么态度？”

齐恪沉默了一会儿，说：“劝我不要毁了自己，不要为以后的道路留下污点。”

“错了。”老教授脱下自己的西装搭在他身后的椅子上，“你就这么想你老师我？”

“我想不出来别的。我不想承认，因为我和贺谦柳没有关系，但是我又不可以否认，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恰好他也是男人。”齐恪很少觉得苦恼，他说出口的时候都还在思量自己该不该说，“您会觉得失望吗什么的吗？”

老教授反倒是笑了起来：“你啊。”

“你一直聪明，但是我就是怕你因为一下子太多人关注你而觉得困扰所以我来看看你。我失望什么呢？失望你没和我孙女在一起？别啊，小姑娘才十岁呢。”老教授笑呵呵的，看着齐恪的时候眼镜底下的眼睛会发光。

“老教授不觉得伤风败俗吗?”齐恪皱眉，他听了太多的指责，什么伤风败俗，什么不知廉耻，他想不出来老教授一个看起来古板的人却叫他宽心？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因为自己的魅力觉得羞耻，不会因为自己有喜欢的人觉得困扰。我会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魅力，自己的观点，在不涉及自己隐私的情况下给予媒体最有力的回击——因为你不觉得困扰，而他们就会反倒觉得自己的小题大做。咱们学法律的可不是单纯的条条框框，我们还要会的是揣度人心，与人打交道。”

“你应该是聪明的孩子，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