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大卖场。

白与泉推着手推车，跟在莫晔身后，看她像个孩子一样站在四层货架前，拧着眉左看看右瞧瞧，许久都没拿定主意。

他走上前，大手一伸，直接把巧克力棒和夹心饼都放进推车里。

莫晔惊讶地瞪大眼。

白与泉抢先开口：“两个都拿，不用为我考虑。”

“可是学长……”莫晔指着满满一车的零食，“allpass糖太多了。”

白与泉拍了拍她的头，“我乐意。”

他自己也有个妹妹，但没机会这样宠。亲妹妹太独立骄傲，半分钱不肯拿他的，说我有钱我做主。

莫晔看着这一车有点不好意思。

她默默地跟在白与泉身边低着头，白与泉配合她的步伐放慢了速度。

走着走着，两个人都停下来。

莫晔抬头看着他。其实从吃晚饭开始两人心里都有个不知道要不要说的小秘密。

虽然并不相关。

“学长，那个……你觉得《谁偷吃我的奶酪？》怎么样？”莫晔怯怯地问。

什么怎么样？怎么样是指哪幕哪场？白与泉忽然不知道怎么答。

莫晔看他沉默，以为他不太高兴，连忙摆了摆小手，转移话题道：“我、我们结完帐去看夜景吧！”说着，就要逃走，白与泉拿手推车一斜一挡。

莫晔只好默默转过身。

“妳想说什么？”白与泉放柔了声问。

莫晔纠结了半晌，“因为少一个演员，我想问学长有没有兴趣友情客串……”她越说越小声：“那个角色戏份很少，做开场引子而已。”

“什么角色？”

“老鼠。”

“老鼠？”

“那种尾巴很长、全身灰溜溜的，打架很凶的地下老鼠。”莫晔解释得很周全。

但白与泉不想有画面。

如果他没记错，剧本引子是两只灰鼠在地下铁同时看到一小块掉在月台上的奶酪，进而互扯尾巴撕逼的故事。

没有臺词，全场旁白。

他想了想，“对手是谁？”

莫晔道：“秦伯彣学长。”喔，不认识。

她想了会补充：“旁白是凌萌学姐。”

白与泉：“……”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居然起一阵恶寒。

“我会考虑。”说完，把车推去结帐。

莫晔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她没想到上车后，车一路不往学校开，越开越偏僻，她甚至还从杂草丛生的小山坡裡看到一堆墓碑。

这是要载去卖吗？

炽黄的路灯照射在弯曲的山路上。

白与泉忽然开口：“妳练戏别在租屋处，那里隔音不好。”

莫晔紧张起来，“被、被听到了吗？”

嗯，何止听到还被误会了呢！

“我、我去道歉！是是上次那个声音很奇怪的隔壁吗？”莫晔急切道：“我以为是他在做奇怪的事，原来是在跟我抗议。”

白与泉方向盘一拐，“我处理好了。妳到社办练，太晚了打我手机。”

说完，车停下。

应该是在半山腰。临停处是开阔的混凝土铺面，不少汽机车停在上头，旁边临崖处建有一座中式凉亭。

大概是太老旧了，没人敢进去。

人们三三两两坐在自己的车上，只有一两对情侣拉着小手，沿着山路散步。

莫晔兔子般地窜下车。

她兴奋地蹦到崖边，就被白与泉拉住后衣领被迫往后退了一步。她跳着跳着，想越过那些半身高的树丛，一览山脚下的城市夜景。

点点灯火，像极了银河。

“要我抱妳吗？”白与泉问。

莫晔愣愣地回首，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见白与泉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抱起。

莫晔有点重心不稳，又不敢抓他。

离地超过半米高，她不敢往下看，只敢盯着白与泉的脸瞧。

白与泉很无奈，“看前面。”

莫晔这才意会过来。

那些碍眼的黑色树丛随着她海拔的提高成了视界裡一个小小的配角，整片地上银河开阔起来，这就是一米八五看到的世界。

莫晔兴奋地哇哇叫。

旁边几个结伴的单身狗们有种被闪瞎眼的哀伤，纷纷别过了头。

只有一个人瞇起了眼。

一婷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了这幕，继续低头画她的素描。

“华凡旸，你是要吃人吗？”一婷问。

她没想到这家伙不务正业，居然拿手机拍照准备回去加工。

“妳猜我要吃谁？”

一婷停下笔真的很认真地思考。吃女的呢，华凡旸不好这口；吃男的呢，她仔细地打量了下，嗯可能嚥得下。

“男的。”

“我这时打电话过去，妳觉得怎么样？”话完，他啧了一声。

他根本没这对直属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