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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酒如故

    一个关于九重天上三殿下兼月下仙人下凡历劫遇到一群好朋友,一路上遇到各种妖人鬼怪的故事。 轻松小文,后期有小虐,HE结局。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拒绝多角恋! 好朋友们的日常,我们不拯救世界,世界自会来拯救我们。 一个腹黑体弱的富家公子,一个挖人墙角的脸盲族长,一个伪禁欲的绝色道长。 一个被养成的无知小妖,一个专爬墙头的怕鬼女侠,一个养在深闺的假正经小姐。 基本上一章一个故事。

    第二十八章 别样的友情

    小说: 陈酒如故 作者:阿代代 字数:8067 更新时间:2019-04-26 06:44:30

    一个时辰后,几人已经走在了去春城的路上。

    一行人竟没有人说话。

    这个故事好沉重,比罗婵月家的更加让人难以释怀。

    刚刚清醒的慕容衣一则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二则心系妄言姑娘的事,对几人的心事重重浑然未觉。

    这条道儿果然近,众人才走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到了春城界地。

    “慕容公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故见到慕容衣脸上的青紫淤伤于是就询问他。

    “我……”

    慕容衣看了看作若无其事状的顾有阿,又瞄了眼瞪着眼珠子威胁他的有狐念洍,最后看到偷偷合掌可怜兮兮哀求他的弥酒酒。

    心一软,回答道:“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三个姑娘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还算这个慕容衣有良心,要是让他们几个知道慕容衣的伤是她们打的,估计又得被一顿好说。

    今天的陈小公子脸色真的不太妙啊。

    陈故看了神色各异的她们一眼未动声色,只继续问:“你知道妄言姑娘的家在那儿吗?”

    慕容衣点头,“我知道,就在东街后面不远的拐角巷子里。”

    “你想好要对她说什么了吗?”

    慕容衣直愣愣地看着问他问题的顾有阿摇头。

    “你没想好就来,也不怕白跑一趟吗?” 有狐念洍略有些嫌弃,但还是忍住了拍他头的冲动。。

    “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他弄清了自己的心意。” 陈故笑道。

    可是人生没那么多刚刚好,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会总有人留在原地等你。

    几人走到妄言姑娘家外的巷子口刚要往里进,就有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道儿。

    这群人抬着许多裹了红布花球的箱子竹担正一个挨一个往巷子深处走。

    原本就不大的窄巷子被几人这么一挤,根本就过不去人了。

    眼看这一时半会儿都过不去了,陆良辰只好上前一作揖,问道,“各位兄弟,能否借个道儿?”

    经过柳宅那一抱之后,陆良辰和顾有阿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

    两个人一个不再闷不吭声,一个也不兀自神伤了。

    “这,我们也没办法啊。要不您绕个道儿,从那边走。” 挑担的青年将担子一放,一脸歉意道。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这么大的阵仗?” 有狐念洍也上前好奇道。

    “噢,是这样的,我们家主子要向住在这巷子里的一位姑娘下聘。你看,我们这不都是抬着聘礼来的嘛。”

    “住在这儿的姑娘?”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 有狐念洍试探着问。

    “噢,姓褚。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特别乖俏的一姑娘,反正啊,我们主子就见了她一面就决定非她不娶了。”

    “这么草率?”

    婚姻大事见一面就定了?也不合个八字见个家中长辈再做决定。

    这公子哥儿主意够大的啊。

    “褚……” 慕容衣神色莫辨,“她义父就是姓褚……”

    “啊!?”

    众人惊惶道,“那你还不赶紧进去啊!

    于是几人努力朝着巷子深处的唐家挤去。

    众人莽莽撞撞地冲进唐家却是吓了屋中的几人一跳。

    正在和一个气质雍容妆容淡雅的妇人相谈正悦的男子看到他们一行人后忙放下手中的册子上前相迎。

    这男子看着三十有五,书生模样。

    正是妄言姑娘的义父

    陆良辰几人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年轻。本以为会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二少爷?你怎么会来?”

    他喊的二少爷便是慕容衣。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小君要嫁人了?你同意了?她也同意了?”

    “你这次是特地为妄言而来?”

    见他情绪激动,褚戚将他拉到一边,希望不要惊动那边的未来亲家。

    “是,是啊。小君她人呢?”

    “她和顾家公子去郊外河边了,今天是由顾夫人来替自家儿子下聘的。他俩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自然就去别处培养感情了。”

    “培养什么?! 感情?! 他们做什么要培养感情!”

    慕容衣的突然失控,吓得陆家兄弟二人慌忙拉住他,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谁知褚戚摇头笑道:“你若早些时候就是这般反应,我也不用急着将妄言带回春城来。你这性子也就罢了,再加上你的身份…… 跟了你呀她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先生我……”

    “你可是想求我不要应允了这门亲事?” 褚戚问他。

    慕容衣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我就做不了主了。” 褚戚叹了口气,“这婚事是妄言自己允的,与我无关。你若想改变点什么,还是自己去找她的好。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她…… 对! 我这就去找她!”

    看着慕容衣兀自跑远的背影,有狐念洍“啧啧啧”地感叹着摇头。

    谁让他前些年自己作孽种下的恶果,让妄言姑娘那么伤心,现在知道认怂了吧。

    想着又拿眼瞧了瞧旁边的陆良辰。

    你小样儿也快了。

    几人告别过褚戚,便跟着慕容衣往郊外跑。

    不过还没出城,刚走到集市中央的就遇见了刚要进餐馆的妄言姑娘和她的正牌未婚夫婿。

    “欸?那不是妄言姑娘吗?”

    而那一边的妄言姑娘也看到了他们。脚下一滞。

    身旁的黑袍男子看到她不自然的神情忙关切道:“你怎么了吗?”

    妄言姑娘回过神摇了摇头,向他报以微笑,“是几位故人。”

    “噢?” 黑袍男子轻轻一挑眉,也笑道:“既是故人,自当一聚。”

    妄言姑娘微笑颔首。

    “妄言姑娘! 许久不见啦!” 几个姑娘率先打招呼。

    “各位可还安好?” 妄言也是笑容洋溢于表。

    陈故一看到妄言姑娘在这里就知道他们还是没有遇上。也许自己当时不答应他去祭拜爹娘他们还能遇到。

    她身边的黑袍男子也一直微微笑地直视几人。

    目光坦然,胸中也必定豁达,自有丘阖。

    “我们是不错啦,不过有些人就难说咯。”

    “……”

    “唔?陆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妄言姑娘讶异道。

    自从那日为了进入柳宅救出四人,陆良辰情急之下自逬灵力才导致他被封印的天眼开启。可因为天眼封印了太久,乍然见光有些适应不了。所以系了条轻纱覆在眼睛上。

    虽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能缓和一二。

    他的天眼是自出生时便带着的。可因为太过年幼,成长的时日又所需太久,怕这这十多年中会妄生枝节。

    为了他能安然成长为一族之长,大祭司和几个长老们合力封住了他的天眼。

    有狐念洍掩面偷笑,“别管他,他就是看了些不该看的眼睛不适而已。”

    “……”

    妄言不太明白她们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顾有阿,然后往她那儿看去。

    看得顾有阿红了脸,嗔怪地瞪了有狐念洍一眼。

    妄言不禁莞尔,又为他们介绍了她身边的这个黑袍男子,“这位是顾青钦。他们是我的几位朋友。这位是我义父从前教过的学生,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各位好。”

    顾青钦礼貌地冲众人作了揖,“既是褚姑娘的好友,诸位又是许久不见,不如由在下做东屋中一聚吧。”

    “好啊!”

    “这个顾公子真是不错啊! 人有礼貌,又大方有风度。” 有狐念洍一边吃着菜点一边和顾有阿还有弥酒酒交头接耳。

    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软啊。刚一见面就倒戈了。

    不过这个顾青钦和慕容衣放在一道相比,高低立见啊。

    这个慕容衣除了家世和浅薄皮囊还有啥,再看看人家顾公子。

    刚刚是个人都能看出妄言姑娘和慕容衣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个顾青钦居然装作没发现,还神色如常地让两个人单独出去谈话。

    “不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啊……”

    “好好奇……”

    “我也是……”

    “那…… 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

    几个姑娘一拍即合,忙寻了个借口离开。

    “……”

    “听闻顾兄选择弃文从商,家中一定没少反对吧。”

    几个姑娘借故离开后,陈故寻了个话头岔开大家的注意点。

    顾青钦轻叹一声,“是啊,当时父亲大人对此颇有微词。”

    “想来顾兄也是果断有魄力之人,能做自己想做之事,正是陈某毕生所求而不得。”

    “陈兄未免谦虚了。不过听陈兄说话,陈兄可是夜晞城的人?”

    “是。” 陈故笑道:“顾兄好耳力。”

    顾青钦眼睛一亮,“噢?那不知道那陈兄可曾见过那陈家的少家主?”

    陈故笑道:“自然见过。我们都姓陈不是。”

    “莫非你们有何亲故?” 顾青钦疑道。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热情,顾青钦有些不好意思,“哈,实不相瞒,在下久闻陈家少主之名,早已敬仰许久。”

    “何止亲故,根本就是同宗同源啊。”

    陆良辰咽下口里的食物,忍不住插嘴。

    陈故笑道:“陈某便是那妄担虚名之人。”

    “哦?陈兄竟就是陈家少家主陈如闻?看来在下今日倒真是幸运,□□叨着就见着了。在下之前可是没少听过陈兄的事啊。”

    “那都是坊间夸大了传的,陈某实在受之有愧。 ……不过顾兄的事我也是早有耳闻,陈某亦是十分钦佩。”

    “陈兄实在是太谦虚了。在下只是依仗祖荫福祉才略混了点虚名,没有什么大作为。而陈兄却是仅以此番年纪便将生意做到了山川各地,甚至于西域黄沙之地。这才叫在下惭愧佩服呢。明明还是在下虚长了你几岁。”

    “兄长妄言了。”

    “你们俩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 一边的陆三默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两人聊个天可真累。

    另一边。

    慕容衣和妄言相顾无言,两两相对站立了许多。

    最后还是慕容衣先开口,“小君……”

    “嗯……”

    “那日我不是故意要同你发火的……” 与对有狐念洍她们不同,慕容衣今天说话格外温和轻柔。

    “没事的,我们认识那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性子。”

    慕容衣喜道:“那你,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了。”

    “那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嫁给别人。” 他试探地问。

    “……你听我爹说了啊。”

    “是,我,我是说,那人大了你许多岁! 你,你嫁过去岂不是亏了!”

    “……”

    藏在门口的几个姑娘听得直摇头,“没来的时候火急火燎的,现在见了面又怂了。啧啧,真不是男人。”

    “年岁差了许多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他或许就会比你早过世许多,那你自己一个人……”

    他其实想说的是,因为我想娶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别人。

    “……” 妄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人都有生老病死,重要的是一起过的这许多年不是吗?”

    “……”

    是啊,可这个道理自己要是早些懂该多好。

    “你主意已定?”

    “……是。”

    “好,那我回去一定备一份大礼给你。也不枉我们多年的情谊。” 慕容衣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什么呀,他不是来挽回妄言姑娘的吗?! 亏我们还辛辛苦苦陪他来春城,差点还丢掉了性命! 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躲在门后只探出个脑袋的有狐念洍三人又气恼又不理解这两人的思维方式。

    “……多谢。”

    “那我吃过这顿饭就先回去了,一切保重。”

    “你也是。”

    慕容衣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而他身后的妄言姑娘却没了方才的笑意盈盈。

    待慕容衣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有狐念洍几人才敢从门后钻出来。

    “妄言姑娘你们俩怎么到现在还不说清楚啊,你们可真别扭。”

    “虽然那个顾公子温文儒雅,待人也很好,可是看你们俩这样我们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不是,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慕容衣那货的心意吗?他其实……” 有狐念洍急道。

    妄言却突然打断了她,“我知道,刚刚在饭馆门口见到他我已经就明白了。”

    “唔?”

    咋?

    这时候突然心意相通了?

    “依他的性子能这样跑来找我,我就已经明白了…… 可是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妄言黯然垂眸。

    “怕什么! 趁现在婚事还没定,赶紧反悔啊!”

    妄言摇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顾公子,我就不会反悔。而慕容家是皇族外戚,我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寻常人。也许身上还背负着什么恩怨。这样的身世即便他接受,他的家族也不会认同的。还不如断了我们之间的念头。”

    “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你从前的事?”

    “他知道一点吧,但我没敢跟他说全部的。”

    顾有阿猜测道:“难道你是因为怕他会害怕或是嫌弃?”

    “唔。” 妄言点了点头,“面对他,我总是自卑的。”

    “啊?”

    看到三个姑娘各异的表情,妄言笑了笑,“或许你们不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他。在很多人眼中他确实只是一个乖张任性的纨绔子弟。但是他其实只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

    叫人家姑娘打胎也叫善良?

    有狐念洍不屑地瘪瘪嘴。

    “……我不知他何时变成现在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他所说那样真的是我造成的…… 但是我始终坚信他就是我从前认识的慕容衣。虽然他是个不重视人间烟火的富家子弟,但在街上看到行乞的老人孩子他都会偷偷把自己身上的钱都塞给人家,也会故意让管事的人聘用家中特别困苦的人,可是却不敢让别人知道。要不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见,我大概也不会知道。我问了他,他也不承认。我便偷偷跟着他,这才发现了他原来经常这么做。我也不拆穿他,更是觉得他可爱非常……”

    几个姑娘咋舌。

    没想到啊,那么个良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慕容衣居然还有这么良善的一面。

    “你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

    “自然不会单纯因为这个缘由。我们初次相识的时候都还年幼。他虽然是正室所生,却是幺子,因此十分受宠。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才养成了他有些目中无人的性子吧。”

    “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是他拜我义父为先生的第二天。我去给义父送书册。义父虽然学识广博,武艺高强,对生活上的事却粗心的很,居然连上课要用的书册都会忘了带。我后来谨慎细心的性子有很大一缘由都是因为我义父…… 因为他总是照顾不好自己。饭是生的,菜是苦的,回家的路总是找不到的…… 这就是我当时见到陆大哥便想帮他的原因,因为他当时的神情和迷路时的义父一般样子…… 噢说远了。”

    “慕容他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安分’,目无尊长,欺凌弱小那都是常有的事。”

    安分?

    顾有阿的嘴角歪了歪。

    谦虚了。

    “第一次遇到他时他便把我气哭了。撕了我要拿给义父的书册不说,还说我又胖又丑,一定不是我义父亲生的。可是我一哭他却愣在原地手足无措,没有跑也没有再欺负我。最后还是我义父出现将我带了回去。”

    “这小时候的慕容衣还真是讨厌啊。” 有狐念洍越发的嫌弃慕容衣。

    “是啊,当时确实被他气得不轻。可是第二日他就从他的小厨房打包了许多零嘴点心,还偷偷放在我的窗台上。我当时不知是谁放的所以就没吃。以至于许多天了还是原封不动的放置在那里。 ……终于第七天的时候他忍不住臭着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还质问我为什么不吃。”

    说到这里,妄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个姑娘也是啧啧感叹。

    没想到这慕容衣从小就是这么闷骚。

    居然为了人家不肯吃他的点心而气恼,但竟然还忍了七天这么久……

    怪不得长大之后对于妄言姑娘的情感也能忍住这么久不说,简直就是闷骚入骨啊。

    不知道他的闷骚和陆三默的闷骚放在一起哪个能先气死哪个。

    “我当时自然是一头雾水,他却气呼呼的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又带了一堆小玩意儿往我面前一杵。我当时已经猜到他是想跟我道歉,就收下了。可没想到他竟跟我说,‘我不知道你真不是你爹亲生的,但是你还是个丑姑娘! 这点少爷我肯定不会反嘴!’”

    “……”

    无语。还真是嘴贱啊。

    有狐念洍当真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可是当时我却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给逗笑了。他看了我半天说,‘原来你笑起来也还是有些好看的嘛。’ ……就因为这一句话,后来我便经常笑,除了偶尔想吓一吓他才会板个脸儿或者装哭让他着急。没想到后来竟成了习惯,做什么都是这一副笑笑脸的样子。”

    噢,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妄言姑娘这么爱笑,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原因啊。

    “他其实很难管教,不服我义父,也不服家中长辈。可却偏偏听我的话。当时大人们都以为我有什么妙法或是我俩特别投缘。 ……但其实我是耍了赖的,他一不听话我就哭…… 他没办法就只能听我的话了。可是后来他却也听成了习惯,我不用装哭他也会听我的话。我让他好好读书他就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我让他别捣蛋儿他就乖乖收手;他发脾气只有我劝得住;他伤心难过也只会来找我倾诉……”

    “……”

    三个姑娘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五味杂陈。

    他哪是听习惯了啊,他那是爱上你了好不好。

    三人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开口言明。

    怪不得他一到妄言姑娘的面前就顺便变作了另一幅样子,原来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啊。

    “那你后来怎么又不劝他了呀?你看他那天说得那么怨念…… 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去勾栏舞坊噗哈哈哈……”

    过了这么些个日子,想起这一段有狐念洍还是觉得好笑。

    真是太奇怪了。

    “因为越长大我就越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特别是有一次他当了皇妃的小姑母回来省亲。我看他华服美冠被环簇在堂中,陪驾前来的一众人都是对他百般奉承。而我却被警告千万不能出现在前厅和众人面前,免得惊了凤驾。所以即便他后来摆脱了众人,还带了许多精美贵重的首饰来找我,我也无法做到心中平静。”

    这便是所谓“上等人”和“下等人”的距离吧。

    “所以,这也是你不接受他贵重礼物的原因吗?” 顾有阿问。

    “为什么不接受啊?我还是不明白……” 弥酒酒疑惑。

    “明知这种差距已然存在,也永远无法忽视,便会觉得这种行为是无妄之举。心中自卑,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排斥感。” 顾有阿猜测道。

    妄言点了点头。

    “噢是这样啊…… 怪不得呢。”

    “是啊……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不小心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那一次义父出门收集编纂书册的教材不在家,可偏偏那天晚上风雨大作,雷电交集。我守着油灯坐在床上不敢动。其实我并不害怕雷雨天,我只是怕一个人呆着,怕四下的寂静”

    “可这时候他却背着一包裹的蜡烛翻进了我与义父所居住的院子…… 问我是不是怕打雷,然后他将带来的所有蜡烛都点了…… 可他却只敢缩在屋子的另一头不敢靠近我这边…… 看他那样子,还是配合地假装我是真的害怕雷雨天,只怕驳了他的好意。所以他到现在都还以为我怕打雷和闪电。”

    说起年少时二人的蠢事,妄言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实在看不出啊,这货居然还挺正人君子的……” 有狐念洍笑得揶揄,“不过你们当时多大啊?”

    “他十四,我十五。”

    有狐念洍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憋笑道:“那是危险……”

    而且还是那样的氛围之下,更是危险啊。

    逗乐了顾有阿,弥酒酒却还是一脸茫然。

    “他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怂了,所以现在才要加倍的弥补自己啊?” 有狐念洍随口乱猜。

    顾有阿:“……”

    “所以你就是这样慢慢对他动了心思的?”

    “其实我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同他约了要见面或是要出去玩,肯定会想好久到底要做什么装扮。如果脸上长了包,我一定会借故不肯出门…… 他也会生我的气,不理我一段时日。那时我只当自己是太过重视这个朋友,却不曾意识到这已经是我想尽力隐藏的心思了。”

    果然是少男少女的小心思啊。

    隐约懵懂,谁都没有说破的相互思慕,那时候时日一定是最美好的吧。

    “啧,这样看来这慕容衣还是有点可爱的……” 有狐念洍摸摸光滑的下巴。

    “年幼懵懂,未曾想一直纠缠到了现今,也始终无果。”

    到此时,妄言也还是微微笑的模样。

    “妄言姐姐你怎么好像没有戏文上演的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啊?”

    “如果因为男女之事而伤心得无法承受,那一定是没有经历过更痛的事。我活了二十三年,总不能白活了。”

    三个姑娘皆不言语。

    她们知道这妄言姑娘自小遭受与家人生离死别之苦,想必早已知道如何缓解和放下痛苦了。

    “……可是明明来之前他还说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的。” 弥酒酒还是替二人觉得心有不甘。

    “是啊,妄言姑娘你不知道。慕容衣为了早点见到你,和我们一起走了柳宅那条近道,差点就被那些东西抓走出不来了。”

    “可不是嘛,怎么一到你面前就又成哑巴了。”

    弥酒酒三人倒是比妄言姑娘还要懊悔的样子。

    简直就差捶胸了。

    “……” 妄言垂眸,“我该谢他方才没有说破吧。不然日后再见,真不知该如何相对了。”

    相忘于江湖大抵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

    “你们俩真是…… 欸……” 有狐念洍念叨。

    “如果没有未来,早些放下也是好的。” 顾有阿也是若有所思。

    妄言微微笑道:“是我懦弱不争,你们可不要学我。一旦有半分希望就不要放弃,能遇到相互衷情的人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

    这话她是特别说给顾有阿听的,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顾有阿对自己心意的不确定。

    不知道他们俩发生过什么,只是从今天见他们二人互相回避对方眼神的样子来看,不像是无情的。

    看她们几人呆愣愣的样子,不禁好笑道:“走吧。他们几个怕是也等急了。”

    “我们又要分开了啊妄言姐姐。”

    “是啊,好不容易才又见到的呢。”

    妄言笑道:“大家无需感伤。没有分离,哪来的重逢这个词。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曾经告别过许多人,也被许多人告别过。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跟最爱的人,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告别。

    就如同他们几人,现在结伴而行。

    可等到各自的目的达到之后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要分离了?

    用过饭菜之后,妄言姑娘和顾青钦本想留着他们住一晚,可几人却坚持要走。

    说夜间赶路虽然危险却另有一番风景。

    二人不好强留,只好让他们离开。

    只是说他们的婚期大抵会在年底,如果他们得空,能来参加自是最好。如果没时间,那也无妨。

    但其实慕容衣不想在此处久留怕触景伤情。

    而他们要走则是因为陈故说有事要赶回苏临城。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陈故说要回他们肯定没意见。

    他们一行人走后,顾青钦也将妄言姑娘送回了褚宅门外。。

    “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顾青钦朝她微笑。

    “其实我……” 妄言同他想解释自己和慕容衣的过往。

    “没关系的,你不必告诉我。”

    “你,你知道? ……不介意?” 妄言诧异道。

    顾青钦还是微微一笑,“不是不介意。只是谁都有过往,我便给你时间去结束。我既选择是你,便会信你。不过千万记得莫伤了顾某的心。”

    “多谢。”

    “你我即将成为夫妻,又何须言谢。”

    妄言噗嗤笑出了声,“好,那我以后也一定信你不会寻花问柳。”

    “噢?那便多谢夫人了。为夫一定会为夫人守身如玉的。”

    “……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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