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凤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细细密密的汗布满他的全身，身上的衾被他突然的动作而跌到了地上，他忽然觉得好冷。

又做噩梦了。

凤殊拭去了双颊的冷汗，瞥环视周围，一片静寂，心也慢慢沉下去。　　

“殿下？”立在帘外掌灯的侍人闻声撩帘走了进来，瞧见榻上散着发脸色白得吓人的凤殊顿时一惊，上前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无事。”凤殊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只是做噩了。”　　

凤殊梦见自己在大雨中，一直走一直走，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全身都湿得透透的，昏昏沉沉的，直到他晕倒在雨中，才猛地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殿下，现下已经是丑时了。”那侍人立在帘外回道。

凤殊吩咐守夜的侍人点起了烛火，这些日子他失眠的厉害，凤殊整个人蜷在角落里，呆滞的看着火苗在跃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脊背后是冰凉的墙壁，似乎能找寻到一点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过了好一会儿，凤殊感觉到身子有些麻木，躺回了床上，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便一直睁眼看着天露出鱼肚白。　　

转眼便是三月，这些日子恰逢下了场雨，亭台楼阁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水榭回廊沐浴在雨中。　　　

石阶里长满了青苔。细细密密的雨下着，打湿了他的衣摆，雨势不大，栀容伸手递给了他一把油纸伞，凤殊有些固执的没有去接。

凤殊踏上青石板，鞋底有些打滑。　　

空气中带着泥土的味道，淡淡的，并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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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凤殊出桐梧宫时街道还有些湿漉漉的，临近午后时分，天气开始放晴。

阳光强烈而又刺眼，凤殊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来，因为位子的原因，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的打进来反投在凤殊的脸上。

许是阳光过于刺眼，凤殊眯了眯眼，视线快速的穿过乌压压的人群，看向前边正同别人攀谈的墨容湛阳光下墨容湛棱角分明的线条让人晕眩。

他才发现他同她距离不过一丈，伸手可及的距离，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阳光折射的缘故，她墨色的瞳孔竟然带着一丝温和的感觉。脸上的轮廓在阴影与阳光下显得更加立体分明。

耳边是学堂上嘈杂的声音，授课的夫子还没有来，嬉戏喧闹声交杂在一起，内学堂顿时乱成一团，凤殊回过了神，微微侧过了头敛下心中复杂的的情绪，有些烦躁的闭了眼，趴在桌子上不去理会周围的事物。

凤殊是极怕热的，闷着头脸朝着华美而又厚重的宫衣闷的难受，可却就是这样固执的没有抬头。

汗珠还是接连不断地从脸颊边滑下来，汗液也逐渐在背后的衣服上蔓延开来，黏黏得难受。

凤殊开始呼吸困难，好像怎样用力地呼吸都无法让自己好受一些。额头上竟开始冒出冷汗，怪异地感受到了冷的感觉。双脚有些发软，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垂下来。

凤殊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脸色白得骇人，眼皮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凤殊慢慢没入睡眠之中，只不过这一次，是无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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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容湛不经意间余光掠过身后的凤殊，瞧见他趴在案子上，一方阳光投下来，打在他精致的侧脸，许是阳光过于刺眼，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墨容湛鬼使神差的伸了手，拿着手中的一卷书挡在了他面前，似乎这样他会好受一些。

墨容湛打量着眼前的人，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微扬的侧脸精美剔透，略有些苍白的皮肤，脸颊两侧莫名的晕着几分绯色，墨黑的发染上阳光的色泽，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墨色的发，隐约可以瞧见他侧脸的轮廓。

他的一双眸子像极了他。

像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记忆深处的人。

熟睡中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陌生气息的笼近，他的发很漂亮，柔顺而又亮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墨容湛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出一番惊人的举动，忙抽回了手。

墨容湛微微侧过头，忽然看到他耳尖面上染着不正常的绯红，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抚上他的额头。

滚烫的触感。

墨容湛皱眉，该死，她居然没有发现。

墨容湛伸手摇了摇他，趴着的人依然没有反应。“醒醒？你没事吧？”

凤殊隐约中好像听到了墨容湛的声音。声音飘渺而不真切，无法辨认是否是他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