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桶上坐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沈家霖来敲门，我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沈家霖走进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你搞什么，我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给他一拳，然后拉开架势和他干一架，但是今天不行，因为我的屁股真的很痛，像被人砍了尾巴根的那种痛。我扶着门对沈家霖说：“我想洗个澡，你能先出去吗？”

沈家霖没动，继续看着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放心，我洗完澡就走，昨晚的事情我会当没发生过，绝不会说出去的。”

废话，我一个男人，还能跟女人似的哭哭啼啼求他负责么？再说昨晚爽的又不是他一个，我也爽翻天了好么。

沈家霖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开口，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我把门关上了。

我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拧开花洒开始洗澡。

等我洗完澡出来，沈家霖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抽烟，看到我出来，他抬起头，把床头柜上的一个袋子递给我，“我在楼下药店买的，你自己涂？”

我有点窘，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后面的确不太好，刚刚洗澡的时候我摸了一下，肿得很厉害，我真的很需要这些药膏。

沈家霖看出我的窘迫，把袋子塞进我手里，恶狠狠道：“快去涂，你要是不想自己涂，我可以帮你。”

我瞪了他一眼，抱着药膏进了卫生间。

等我出来的时候，沈家霖还坐在床上，我深吸了口气，捞起床上的外套说：“我先走了，今天退伍仪式，你别迟到了。”

沈家霖没说话，我顿了顿，转身往门口走去，一直到开门准备出去了，我才听见他很轻地说了一句：“好。”

退伍的场面总是很感人，尤其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我们曾把后背交给对方，把生的机会留给对方，如今却要分开。我们抱头痛哭，哭得肝肠寸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想，一辈子那么短，为了战友留下眼泪又有什么不值的呢。

我和每个战友拥抱，用最有力的臂膀留住他们给我的温暖。

谢心远也来了，我走到他面前，他微笑地看着我，我心尖上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我最喜欢的人，我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今天以后，我或许将再也见不到你，就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吧。

我抱住谢心远，几乎用尽我全身的力气，仿佛抱住了全世界，只是这个全世界并不属于我。

我放开他，在他肩膀上很潇洒地捶了一拳，我说：“保重。”

“保重。”谢心远说。

我转身离开，跳上送我们回军区的直升机，看着谢心远在我面前越来越远，最后化成一个小点，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错过的缘分就让它错过吧，未来你还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人。”

我抹了把脸，转身在机舱里坐下，埋着头，没理沈家霖。

之后我们回到军区，办完各种手续后，我们就正式退伍了。我买了回老家的车票，第二天直接登上开往老家的动车。

回家后，我被分配到当地刑警队当了一名刑警，工作是苦了点，但好歹是我喜欢的工作，而且这点苦对特种部队出身的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不是后来发现自己的异常，我以为我这一辈子或许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了。

人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有的让人惊喜，有的让人难过，而我的意外，仿佛是老天爷故意跟我开了个玩笑，不可思议到让我欲哭无泪。

退伍快两个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我时常感到疲累，提不起精神，睡觉的时候腰酸背痛，之后，我的肠胃也出现了问题，我会在吃饭的时候犯恶心，不能闻油腻和味重的食物，有时候吃进去的东西我会吐出来，或者明明觉得很饿，却又不想吃东西。

我开始嗜酸，嗜各种酸甜可口清凉多汁的水果，我开始把水果当饭吃，就算再饿，我也不想多吃一口饭菜，同事们都笑话我，说我是不是准备辟谷成仙了，我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在隐隐害怕，怕自己得了什么要命的绝症，怕得连医院都不敢去。

坚持了一个多星期，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工作。就在去医院的前一天，我在抓捕一名罪犯的时候因为突然而至的眩晕，让罪犯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不知去向，为此，队里命令我停职反省写检查，我接受了。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我鼓起勇气走进了医院。

在我描述完症状后，医生犹豫了很久，最后给我开了一张B超单子。

我不能理解。

医生说，去吧，做完了我再告诉你。

我怔愣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拿着单子走进了B超室。

现在，我坐在家里沙发上看着面前的B超单，心里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做一个无聊又可笑的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兢兢业业，勇猛无敌的刑警乔郁。

可我知道，这不是梦。

医生的话还清清楚楚地回响在我耳边。

“先生，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您怀孕了。”

“按照单子上显示的孕囊大小，您肚子里的胎儿已达十周。”

“不，您不是双性人，但您为何会怀孕，暂时不得而知，或许是由于体内性激素发生改变从而形成特殊体质，又或许只是遗传。先生，请问您的家族中有男性受孕的情况吗？”

“能否顺利生下来，按照我国现在的医学水平来说，还不好定论。”

“先生，请您放心，我是医生，是救人的，您的情况我绝不会说出去，也不会上报，您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继续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