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我就將昨天的不快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不是我這個人堅強，只是我不願去想太多，現在連養自己都成困難，哪裡有那麼多心思去傷心流淚。

在走廊看到美姨的時候，她催促我：「歡妮，三樓302包間客人挺多，你去幫忙一下。」

我順從地點頭說聲好，便端著酒水過去了。

走去那個包間的路上，我一直保持著微笑，以至於到了包間的時候，我的臉部幾乎要僵了。美姨說過的，來這裡就是看客人臉色拿錢的，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微笑取悅他們。

是的，取悅他們。取悅客人的結果就是我成了面癱。

推開包間的門，裡面亂成一團。小姐們或坐在客人的腿上，往他們嘴裡灌酒；或摟著客人的脖子，相互喂酒。各種姿勢都有，包間內充斥著一股奢華糜爛的氣息。

看到這種場面，我只是扯唇輕笑，我早已習以為常。

姚雪凝是第一個發現我進來的，我推門時，她正坐在沙發上，露出大長腿。她負責陪酒的客人是個英俊的男子，不過要跟冷孜彥相比較的話，他顯然要遜色許多。男子的手雖然也不安分地在姚雪凝身上遊走，但是相比其他客人，他算是比較紳士的了。

我將酒水放到桌子上，姚雪凝一雙媚眼流轉，轉著轉著便轉到了我的身上。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倪歡妮呀，你很大牌嘛，每次接客都是你來得最遲。」

「不好意思，雪凝姐，這是我的不對，我知道錯了。」我說完便端著酒過去準備同他們一起招呼客人。

方才，包間里一共五個客人，四個小姐，加上我正好。

可是，當我陪著笑走過去的時候，冷不防一隻腳伸出來將我絆倒，酒水灑在了以為客人的身上，我也緊接著摔在了地上。

我的神經瞬間綳到了最近，當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混蛋！你是怎麼幹活的？笨手笨腳的，美姨沒有教過你嗎！」

我得罪的客人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大腹便便的男子，看上去應該是有幾分權勢的人，他歇斯底里地罵著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擦幹凈。」我一隻手撐著地板趕緊地站了起來，扯起桌上的紙巾就要替他擦。

「滾開！」

有人一腳踢開了我，我以為那人是那個客人，卻不曾想到竟是我的同事姚雪凝。她瞪著我道：「笨手笨腳的，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在這裡只會髒了王總的眼！」

我這才知道那人應該稱王總。

罵完我之後，姚雪凝便一邊說好話討好王總，一邊替他擦拭被酒水浸濕的衣衫。

「真是晦氣！」王總最後又罵了一句。

我心裡算是明白了，姚雪凝這是故意要搞砸我的生意，還搶我的生意。

原本是姚雪凝陪著的另一位客人略微有些不爽，但是立刻便有其他姐妹迎了上去，他也便消了些氣。

那個稱王總的人對姚雪凝說道：「讓她出去吧，有你陪我就夠了。」說罷抓起姚雪凝白皙修長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另一隻手則摩挲著姚雪凝的脖頸。摸著摸著便摸到了姚雪凝的胸前。正欲伸進她的胸衣里，姚雪凝突然一把抓住王總的手，嬌媚地說道：「王總，今天是我們魅夜的人不對，雖然您寬宏大量不與她計較，可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樣吧，我替您教訓她。」

倚在大腹便便的男人懷中的姚雪凝說罷便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是定定地站著。我怕她，因為我在魅夜的地位不如她。可是我也不怕她，比這更倒霉的事情我都遭遇過了，她又有什麼值得我怕的呢？

「啪！」她甩了我一耳光，很用力地甩。

我只覺眼冒金星，嘴角也溢出腥紅的血。

我捂著被火辣辣的左臉，直直地盯著她，我不反抗。可是在她面前，我也不需要卑微。

「倪歡妮，就你這副模樣，也想攀高枝兒，跟別人扯上點什麼關係，你怕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吧。」

攀高枝？我冷冷地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傍上哪個大款，而且我也並不像這麼做。男人有哪一個是靠得住的呢？

甩了我一個耳光之後，姚雪凝還不忘對我冷嘲熱諷一番。

人群中傳出嘻嘻的笑聲，我聞聲望去，竟是那幾個小姐。那幾個客人也一邊喝酒一邊看猴子一樣地看著我。只是唱歌喝酒多無聊，只怕有了眼下這出鬧劇，他們會覺得有趣多了。

我覺得有些心寒，和她們共事這麼久，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句話。那些客人更是冷漠。

難道我還希望會有像冷孜彥那樣的人站出來為我解圍嗎？呵，我簡直是痴心妄想。

走出包間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什麼時候得罪過姚雪凝了。想來想去，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上次冷孜彥點我陪酒的時候，姚雪凝眼裡流露出來的恨意。

可是就算她對冷孜彥有意思，也沒有必要這樣對我吧？更何況，我從來沒有想過跟她搶。

我捂著那半邊臉，眼裡淚光閃爍，因為疼痛，因為委屈。

這都是你自作自受，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你怎麼了？」

一個動聽的聲音響起，我抬起眼眸，看見一張好看的臉。與其他小姐一樣，她也化著精緻的妝容，濃濃的脂粉味撲面而來。可是若是透過那厚厚的脂粉，我可以看出她的原本的面容是清秀的。

她的年紀跟我相仿，可是卻也誤入風塵，估計是有著跟我一樣的經歷吧。

我看了看她，淡淡地說道：「我沒事。」

她也看出了我不願意多說，手挽上了我的手臂，說道：「你的臉得處理一下，不然會腫起來的。你住哪裡，我陪你回去吧。」

我說：「我就住在魅夜的休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