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都沒有再開口，但是自己的手臂被人這樣靜靜地挽著，我感覺到了久違的一絲溫暖。

到了我住的地方，她開口了：「我下去買點兒東西，一會就回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遍遍回想著我們有可能接觸的情景，可是想不起來。魅夜裡魚龍混雜，小姐也很多。對於剛才的那個女孩，我只是感覺有點兒眼熟，可是我幾乎不認識她，更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在魅夜裡，除了美姨，幾乎沒有人這麼溫柔地跟我說過話。她接近我，該不會是有什麼目的吧？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我要錢沒錢，要顏沒顏，要權勢沒權勢，居然還想著別人想從我這裡騙取些什麼。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門被推開，是剛才那個女孩，她手裡拿著一個塑料袋子，袋子裡面裝著幾個雞蛋。

我抬起眼眸，她便沖我一笑。

此時的我正坐在床上，她便也走過來坐在我的床邊。一邊剝雞蛋殼一邊開了腔：「一會兒我替你用熟雞蛋熱敷，明天早上你起來的時候臉就不會腫了。這是我從其他小姐那裡學來的方法，很有效的。」

幹我們這一行的，被扇嘴巴子是常有的事，聽她剛才這麼說我心裡便知曉了。

「謝謝你。」我看著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她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我想可能是我笑得太假太難看了吧。

「對了，你叫歡妮是吧？」

我感到驚訝，睜大眼睛問她：「你認識我？」

果然，是有目的的嗎？

她沖我狡黠一笑，說道：「你來這裡工作的第一天我就認識你了，只不過沒能找到機會跟你說上話。你來之前我是魅夜最小的小姐，你來了之後……我看著你年紀跟我差不多，就注意到你了，想著你會來這種地方，該是有著與我相似的經歷吧。」

相似的經歷，我的經歷……往事襲來，像潮水一般來回奔涌。那段不堪的往事，常常攪得我夜不能寐，即使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再想起心口還是會像刀割一樣疼。

還好，臉上擦了很厚的脂粉，她應該看不到我慘白的臉色吧。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宇珊，」她甜甜地笑著，看了看我濃妝的臉，又說道：「對了，你的妝還沒有卸下，你先去卸妝我再幫你敷臉。」

「好。」我笑笑，走去浴室草草地卸了妝，才發現被打的那半邊臉又紅又腫。

再回到床邊，宇珊便將熟雞蛋敷上了我紅腫的那邊臉，一邊將雞蛋來回滾動一邊心疼地說道：「你的臉腫的有些厲害，是哪個客人下手這麼重，下次再見到他你得躲遠點……」

沒等宇珊把話說完，我便打斷了她：「不是客人打的，是姚雪凝。」

「什麼？雪凝姐？你怎會得罪她的？」

宇珊看著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確實，按理說，像姚雪凝這樣的頭牌小姐，沒有誰能跟她爭跟她搶的。特別是像我這樣的新人，巴結她都來不及呢，怎麼敢去得罪她。

可是事實偏偏就是這麼的搞笑，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裡得罪她了，天知道我這一巴掌挨的是有多冤枉。

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姚雪凝了，從進魅夜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說話和做事，就是怕得罪任何一個人，可是沒想到……還是得罪人了。」

宇珊蹙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據我所知，姚雪凝不會無緣無故針對別人的，你必定是哪裡做得不合她意了……你仔細想想，又沒有。」

當然沒有。唯一讓姚雪凝不爽的也就只有冷孜彥那件事了，可是那能怪我嗎？

我將那天冷孜彥點我陪酒那件事告訴了宇珊。

「原來是這樣……」

聽完我的話，宇珊輕輕咬著嘴唇，若有所思。

「宇珊，怎麼了？」我心中隱隱不安，看宇珊的反應，事情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宇珊看著我，眉眼之中流露出擔憂，她說：「歡妮，你攤上大事了。」

「為什麼這麼說？」我被宇珊的「攤上大事」這幾個字嚇得有些慌張，可是我還是努力保持鎮定，想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姚雪凝。

宇珊定定地看著我，問道：「歡妮，你知道冷孜彥是何等人物嗎？」

冷孜彥？我對他並不熟悉，不過看外表看言行舉止，應該是個富家公子。

可是宇珊告訴我之後，我才知道冷孜彥的身份地位遠遠比我想像的要高不可攀。

原來冷孜彥是個新貴，人帥錢多有勢力，來魅夜從來沒要人陪，那麼多小姐，幾乎個個都想跟他套近乎，巴不得能跟他發生點什麼關係。可是那天陪酒的小姐那麼多，他卻偏偏點了我。

難怪，難怪其他的人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難怪姚雪凝會這樣看我不順眼。我什麼都沒有做，卻無形中得罪了那麼多人。

我倒抽一口冷氣，心下想著自己怎麼那麼倒霉。

原本以為那天冷孜彥救了我，卻不知在一定程度上他也害了我。

他害我被其他小姐怨恨，害我成為眾矢之的。

此時，我也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怨恨他了。

「歡妮，別怕。」許是看出了我的憂慮和害怕，宇珊抓著我的手說道：「就算魅夜所有的小姐都與你為敵，不是還有我嗎？再說了，有美姨在，姚雪凝就是對你再不滿，她也不敢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的。」

「宇珊，謝謝你。」我感激地看著宇珊，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我知道宇珊是在安慰我，雖然姚雪凝不會像趙錢那樣折磨我，可是也是個狠毒的角色。今天的事情，才是剛剛開始。

宇珊拍拍我的手背，笑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明天見。」

送走了宇珊，我開始沐浴，鋪床，以往我都沒有這麼早下班的，因為姚雪凝搞砸了我的生意，我才不得不這麼早上床。

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我索性下了床，透過窗看著外面的燈紅酒綠，又是一個無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