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九夏回到教室，季末坐在講台上喝水，這個年紀的男生已經有了獨特的生理特徵，季末的喉結上下動著。沈茜婉坐在他旁邊發獃。

故意裝作沒看見，蔚九夏走過他們面前，她想回宿舍休息一下，回座位拿點東西。

「蔚九夏！」剛剛走到座位旁邊，沈茜婉忽然站起來喊她的名字。

蔚九夏看她，沈茜婉面色有些蒼白，卻不像是病的樣子，總之就是很奇怪。

蘇念走到蔚九夏身邊，眼神平靜的掃過季末。

「你和我一起換窗簾吧。」沈茜婉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命令，蔚九夏不是很舒服，想拒絕。

「只是換個窗簾，沒什麼技術難度，應該不會拒絕吧？」

蔚九夏目光凝滯，看了看還在坐著的季末，他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樣子，一雙焦點模糊的眼睛讓蔚九夏皺眉。

「好。」最後她還是答應了。

蘇念拍了拍她，蔚九夏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可蘇念還是擔心。

沈茜婉拿著新窗簾，蔚九夏努力放輕鬆，兩個人踩著摞在一起的兩層桌子，搖搖晃晃的，稍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蔚九夏取下舊窗簾，把新窗簾安置上去。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並沒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以前在家的時候蔚九夏經常幫著做些家務，換窗簾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清洗吹油煙機。

沈茜婉很緊張，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或多或少的顫抖，她舉棋不定，不知道應不應該。

她不過在賭，賭她和蔚九夏於季末而言哪個更加重要，雖然她對這個理由多多少少的自嘲，可她還是在賭。

從小到大，她幾乎都在賭。賭在父親心中到底是自己的母親重要還是如今登堂入室的女人重要。賭是她重要還是那個女人帶來的男孩重要。賭季末的母親喜不喜歡她，賭父親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母親的一席之地。

如今她依舊在賭，而賭注卻是她一貫的驕傲，她只剩下這唯一的賭注了。

她活的累，沒有辦法。

沈茜婉心一橫，整個人往後面傾倒。她沒有任何支柱，兩層搖搖晃晃的層疊桌子，肯定會摔得徹底。

蔚九夏傻了眼，她很明顯的看到是沈茜婉自己倒下去的。這要是摔下去豈不是很危險！

她沒有多想，意識告訴她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她跨著兩層桌子拽住沈茜婉的手。可蔚九夏明顯低估了重力，她跟著沈茜婉一起摔了下去。

潛意識讓她把沈茜婉放在自己上面，蔚九夏後背直接著地，劇烈的疼痛讓她很快暈厥過去沒了意識。沈茜婉雖然也摔了下去，可到底有蔚九夏墊著，壓根沒出什麼事。

蘇念嚇壞了，推開沈茜婉朝著蔚九夏跑過去。季末看了一眼沈茜婉，依舊是焦點模糊，卻讓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季末上去直接把蔚九夏抱了起來，蔚九夏額頭因疼痛而泛出細密的汗珠。

季末的步子快速而沉穩，沿路走去不少人投來目光。蘇念跟著，心裡慌得很。

學校醫務室是獨佔一棟兩層樓的建築，門開著，季末抱著沈茜婉快步進入，找到校醫只是簡單說了句「從高處摔下來」之後就把蔚九夏放在病床上了。

校醫是個女老師，姓沈，是沈之碩的姑姑。她對季末很熟悉，眼下看他這麼抱了個女學生過來，還不是沈茜婉，讓她遲疑一秒。

她對「青川三中模範情侶」還是有所了解的。

「姑姑，她沒事吧？」季末難得多說了幾個字，他也是叫姑姑的。

沈晴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摔得挺嚴重，要靜養，幸虧這孩子用腿部力量減少了重力，不然可能肋骨會斷。」

「腿？」季末的眼睛彷彿沒有神色，卻毫不違和。

沈晴繼續說：「嗯，所以她腿部輕度骨折，不過這要好過肋骨斷裂，這位同學很聰明。」不忘誇幾句。

蘇念該問的季末都問了，只好說：「那她行動有問題嗎？」

「這個自然有，不過休息一個月就差不多了，她因為劇烈疼痛昏過去了，等她醒了你們告訴她吧。」

「謝謝姑姑。」

「學校里別叫我姑姑，說了多少次了！」沈晴開始秋後算賬。

季末回答：「是是是，我錯了。」

對於季末良好的認錯態度，沈晴很滿意：「對了，她怎麼摔下來的？」

「掛窗簾不小心。」季末簡短回答。

沈晴敲了一下季末的頭：「你這小子，讓女生掛窗簾？」

季末低頭，焦點模糊的眼睛露出一瞬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