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的時候你和陸瑤都還在昏迷狀態，你們所在的地方很隱蔽，是學校已經廢棄的教學樓後身，平常人少，發現的也晚。」季末解釋的平淡，點到即止。

蔚九夏悶悶的吐出一個「哦」，季末不再講話。

她很想去看看陸瑤，倒不是不相信季末，而是她放不下心。對蔚九夏來說，陸瑤是她最不想失去的朋友，可季末偏不讓蔚九夏下床，這讓她很是鬱悶。

「季末。」蔚九夏小心翼翼的看著季末，聲音軟軟的，帶著絲顫抖。

季末抬頭看她，瞳孔中依舊是抹不散的大霧瀰漫。蔚九夏看著心裡有些發慌，卻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切都來得太莫名其妙。

「我想見陸瑤。」蔚九夏不再看季末，低下頭抱著膝蓋，她的樣子令人格外心疼，像是一隻受傷彷徨的小貓。

蔚九夏忽然覺得，她過去所有自以為是的釋懷、逃避，無一例外的分外可笑。她其實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感情，甚至於承認卻又逃避，或許是因為懦弱，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東西，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她想接受，卻不敢接受，更何況這一段感情太脆弱，她不明白這樣一廂情願的感情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的，蔚九夏啊蔚九夏，你真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我想見陸瑤，我想讓陸瑤親口告訴我，發生在她身上的這一切，是不是因為我。」蔚九夏的勇氣永遠都不足，病房裡本就沉悶的氣氛愈發惹人窒息。

季末微蹙眉。

「我受夠了，我不希望身邊的人是因為我受到傷害，也不希望有人因為我的情緒而感到有負擔。其實我從來就不堅強，也不是什麼有開闊心胸的人，從我離開家來到青川的那刻開始，我的人生只能不停的向前沖，絕對不可以有片刻的停留。因為我知道，我必須出人頭地，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

「我不知道你們的生活到底有多麼優越，或許我身邊的人生活的都很好。我沒那麼堅強，沒辦法承受那麼多的打擊。我小的時候堅強怕了，我現在不想再堅強下去。因為我覺得，我的堅強只能用在應該堅強的地方，季末，我沒辦法對你堅強。」

窗外的陽光打在季末身上，投下一片金黃色的淡淡的光暈。翩翩少年，清逸傲然，眉宇之間透著英氣，身姿挺拔，毫不遜色。

「我好累，或許我們從來就不是一類人。我雖然不了解你們，可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是無法掩蓋的，儘管你們從來都沒有對我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看不起，可我還是受不起。

「我來到青川三中，我認識了沈之碩，認識你季末，認識了很多人。可我們或許只能是萍水相逢，等到畢業了，大家各奔東西，以後的人生就再也不會見面了。我不相信你季末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來發生的一切你不會一點都不去了解，就算不是為了我，至少也會為了沈茜婉，畢竟她是你的女朋友。

「沈茜婉是你的女朋友啊，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可我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我知道不應該，可是……人的感情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控制住的，對吧？

「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難道說你偶爾把目光投向我我就應該認為我入了你的眼？不會的。我知道我比不上沈茜婉。我連陸瑤都不能保護，我知道是誰傷害她傷害我自己也沒辦法報仇，我就是懦弱，就是自卑，事實就是事實，沈茜婉傷了陸瑤傷了我，我卻連質問她的勇氣都沒有，就像我沒有勇氣面對你一樣。

季末，我蔚九夏喜歡你。這句話這份感情對你來說是一種負擔吧。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和你有交集了。

畢竟，你有沈茜婉啊。」

蔚九夏從來沒有對季末說過這麼多的話，說到後來已經有些哽咽，眼眶泛紅，不知道是因為直視陽光還是實在傷了心，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片沉默。

蔚九夏幾乎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她閉上雙眼，如釋重負一般的深吸氣。

一切都結束了。自己這一份本不該存在的感情終於被畫上了句號。

「誰告訴你我季末會覺得你蔚九夏的感情是一種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