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开始。

各大学院陷入一种有别于放连假时的静默，那是种静到肃杀的氛围。

鐘一响，纸笔摩擦声在教室裡响起。

白与泉写卷的速度很快，四十五分钟的考试时间，有三十分钟拿来发呆想点事情。他的分数是毫无悬念的，有时候助教都想直接打上六十分，反正错哪题分数都一样。

华凡旸就不一样了。

作为电机系的大神，卷子必定是写好写满。

完美得就像复印正确答案，说是第二张解答卷也不为过。

相较于这俩，莫晔就是个普通人。

有读书不至于封神，没读书肯定成渣。

期中考的最后一天，莫晔写完《爱情与文化》的卷子后，回租屋处收拾起行李。

明天，戏剧社要去寿比山。

那座每次秦伯彣一提，就是会念反的旅游景点。

他们四人一车，跟车出发。

到达青年旅馆时是下午两点，天气算不上太好，有点阴凉阴凉；天空晦暗，但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这次参与的全是亲友。

三男三女，男生们帮忙拿了点行李，虽然他们不很明白两天一夜为何还能一人两大箱。相较之下只背一个后背包的男生们像原始人。

白与泉看着凌萌的碎花连身洋装忍不住开口：“不怕虫子咬？”

凌萌提了提裙摆，不以为意地欠了欠身。

意思是干你屁事。

白与泉不管她了，他宁可凌萌穿得像总务饶艺筠那样，是没有美感、轻便的裤装，但至少还看得出来是来爬山的。

“新买的？”华凡旸对着饶艺筠的格纹老爷裤提了句。

秦伯彣和白与泉还在懵圈。

饶艺筠已经高兴得笑出两颗小虎牙，顺便展示了身上的毛呢大衣。“两天前刚到的货，在你推荐的网店买的。”

这男俩更懵了。

华凡旸打量了下，点头微笑。“毛料还喜欢吗？”

“嗯，穿起来很舒服。”

“下次我给妳介绍一间……”说着走着，旁边的女性生物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全围上来打听。

华凡旸被包围了。

最后是凌萌出现，挤开一个破口，娇媚万千的挽住华凡旸的手，对一众女的抛出冰冷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才把人救了出来。

秦伯彣看着这幕表示：什么老爷裤？什么宽裤？不都秋裤吗？

白与泉自知是个丝袜裤袜不分的钢铁直，早早担起搬运工的职务，帮忙运行李。

戏剧社在交谊厅打了一下午牌。

终于等到晚上十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寿比山神秘的大道出发。那是上山唯一一条柏油大路，路面平整，弯曲角度不大，但因为入夜后没有路灯，很少车会在晚上上山。

对莫晔而言是二次回访。

对来过的社员叫旧地重游。

他们站在入口处，刚说完规则，就见下午那群打听网店的女孩和他们挥手。

带头的女孩开口：“能跟你们一起走吗？我们第一次来。”

算了算她们有十来个。

凌萌微笑道：“可以，但我们不参与散步以外的活动。”她显然看见她们手里还拿着别袋东西。

根据她超自然研究社社员的身份，这要不是去进行什么招灵或撞鬼实验，她就从山上跳下去。

那群女孩讪笑。

凌萌踩着高跟雕花牛津鞋慢慢地走向她们，姿态端庄优雅，气势却不容小觑。

“我虽然不太信邪，但不该做的是一点都不会去做的。”凌萌笑道：“明白的话，就跟在我们后头走，手记得拉着。”

女孩们反而不敢跟了。

秦伯彣看不下去，正要申请脱队，就被饶艺筠暗暗拉住手，她摇了摇头。

这必须分着走。

凌萌踩着快乐的步伐牵过莫晔的手，对她道：“选一个。”

她想也没想就选了自家直属。

华凡旸才不想牵白与泉的手，他自请押后，绅士地邀请饶艺筠的手。

一行人行走在月光也无的山路上。

那群女孩的脚步声被远远抛在身后。大家都太安静，其实聊点天没关系，规矩没口耳相传那般严谨。

凌萌开始问：“妳听谁说的？”

“与泉学长。”莫晔简直不能太诚实。

凌萌一听就笑了，“妳可以去问凡旸，他是去年工学院迎新会的总筹。”

走在后头的华凡旸感觉有个锅甩到自己身上。

莫晔本来要转头问他，被凌萌喝住。

“别回头。”凌萌轻声道：“一旦回头，就会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说着，慢慢举起牵住莫晔的那只手，带着凉薄的温度，唇角的笑意看上去很阴冷。

夜风刮过树林沙沙地响。

黑暗之中，似乎有着什么应着她的话往这而来。

“学姐……”莫晔的声音带上哭腔。

凌萌轻轻将食指抵在唇上，“别哭，会引来更多人的。”

“凌萌！”

“哇哇哇哇哇－－”

淒厉的哭声划破夜空，伴随着急切的跫音哒哒哒自后方快速逼近。所有人都僵住，殿后的华凡旸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听碰的一声。

华凡旸被撞得当场跪地，撞上来的人反跌在地上。

这景象太冲击了。

好一阵子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跌坐在地上，凌乱的黑色长发覆面，哭声不断。华凡旸爬起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恐怖画面。

可惜他心里充满脏话。

膝盖嗑这么一下，痛到想嚎叫，掌心也是火辣辣地疼。他压下怒气，忍着痛蹲下身，开始关心对方：“有受伤吗？”

女孩摇头。

“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都在这。”华凡旸轻柔地帮她拨开发丝，露出底下一张清秀的脸。他们认出来了，是那群女孩裡其中一个。

女孩抽抽搭搭地指着后面：“我们、我们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