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怨摸到了床头振动的手机，迷迷糊糊点开来：“喂？”

“安清怨，三天不见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滚回来？”

安清怨刹那睁大眼睛，猛然清醒过来，就好似被凉水浇了个彻底。

“你找我干什么？我最近不舒服，请了假在家里躺了几天。”

安清怨起身碰到了脚边的外卖盒，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安清怨皱眉看了看一地的垃圾，抓了抓头发往浴室走去。

“我在想，我要当一个礼貌的敲门者还是一个蛮横无理的混蛋呢？”姜自寒仰头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无误之后就低低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门上画着圈。

“别胡闹，我来开门。”安清怨踢开脚边的垃圾，颤着声音道。

他怕极了这疯狗，的确，拿疯狗形容现在的姜自寒一点都不为过。

安清怨偶尔会反抗的，那天他胆子出奇大，将姜自寒锁在了自家门外，姜自寒也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当即踹门，一脚比一脚重，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睡着的，没睡的都被这烦人的踹门声搞得崩溃，纷纷出门怒骂。

安清怨躲进门里，躲进被窝里，可也无济于事，踹门声和怒骂声，都让他毛骨悚然。他害怕这些剧烈的声音，害怕那喋喋不休从别人嘴里冒出来的难听话语。

最后他开门了，浑身颤抖着，妥协开门。

一瞬间，姜自寒几乎使出要让安清怨全身散架的力气拖拽安清怨，安清怨被摔在了那并不软的床铺上，被姜自寒狠狠掐住脖子差点窒息，这还不够，还不够。

后来，安清怨摸着把手，想了想后来，只剩苦笑了，姜自寒施加的无止境的羞辱，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被折磨到仿佛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罢了。

“开门这么慢，你在家里藏了人么？”姜自寒看着拉开门，没抬眼看他一眼的安清怨，那股见安清怨就忍不住想要讥讽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显而易见。

“在穿衣服。”安清怨微微抬头看了姜自寒一眼，侧了身让姜自寒走了进去。

姜自寒一眼就看到了安清怨折叠整齐放在床头柜上的，他从没见过的一套西服，而且价格不菲。

他伸手摁了摁酸痛的脖颈，鼻尖里冒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冷哼。

“你看你，”姜自寒拿起门口的扫帚，颇有一些居家好男人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打扫起来，“让你和我住一起有什么不好？”

“和你天天住酒店？天天看你和别人眉来眼去？天天看你和别人做？姜自寒，我到底有什么用呢？要找男人找女人，你一挥手谁不挤破脑袋来爬你的床？”安清怨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弯下腰将冷水往自己脸上一泼，冷的他一哆嗦。

啪。

扫帚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安清怨抬眼，就看到镜子里阴着脸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哐！

门被姜自寒猛地砸上，最后擦地发出的吱呀声拉得很长。

“你又……放开我！”安清怨看着镜子中，姜自寒将自己环在他怀里，用手轻轻蹭着他的脖颈，脖颈上面的痕迹刚好，如今白得诱人。

姜自寒也朝镜子里看去，伸手慢慢撩起安清怨的衣摆，在安清怨瘦得几乎凹陷下去的腰窝处轻轻转圈，看着安清怨慢慢变得惊恐，慢慢变得麻木。

“你问我为什么？安清怨，你还记得以前吗？记得那个每天给你带早餐，每天等你下课的，每天拥你入眠的，姜自寒吗？”

“记……记得。”安清怨闭上了眼睛，牙齿卡进耳朵软肉的感觉，让他的难受裹挟着恐惧，一并在声音里颤抖。

……

白修养三天了。安清怨躺在床上想。

姜自寒不知在和谁通话，连绵不绝的话落在他耳朵里，不知是不是耳鸣，安清怨觉得姜自寒的声音温柔得很。

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绿色的围栏，穿白衬衣的少年，倚在蔷薇开遍的墙上，隔着栏杆，目光绵长深邃，里面只立着一个自己，一个温和阳光的自己。

姜自寒点了一支烟，微微亮的火星让安清怨回过神来。

“我想大概很多年以后，我就原谅你了。”安清怨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慢慢攥紧，把快要染上哭腔的声音憋回去。

“很多年以后？原谅我？你还能活几年？就你这贱命能活到明年吗？再说，我稀罕你的原谅吗？我来这，就是来折磨你的，从来没说过要你原谅这种蠢话。”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回头看着床另一边的安清怨，满脸嘲弄，“何况你把问题都搞反了，不是你原谅我，是我原谅你，你这辈子，都要祈求原谅。”

“那我就活久一点，”安清怨敲了敲脑门，把头仰得很高，可眼泪还是不成器地掉了出来，顺着他雪白的下颌掉下去，掉进枯白的锁骨里，“活到你原谅我……”

安清怨哭着跪下去，朝着窗外的阳光，朝着他渺茫的生活信念下跪，也朝着，曾经的姜自寒。

“你还我啊，还我以前的姜自寒……”

“你也忘了，大概从你背叛他开始，他就不在了。把他弄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