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逸尘被蒙着眼睛，轮椅被那群人扔在了长街上，他被人架着不知道去了哪里。卫子青当时的表情憋屈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儿，樊逸尘想起来就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世家公子，少有钱权都不得力的时候。

樊逸尘被押着一直没有人把他眼睛上的布条取掉，所有人都安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直到樊逸尘被人用铁链子锁住了双手才感受到人的存在，不知道是什么人伏在他的耳边，轻笑了一声，鼻息打在樊逸尘的脸上。

樊逸尘皱了皱眉，刚想出声，那个人的手就覆上了他的眉头，小心翼翼的描摹他的眉眼，一只手掐着他的喉咙，食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樊逸尘的喉结。

“樊大人。您说您，何苦这般处处不饶人呢？”

应该是另一个人，声音离得远，走路没有半点声音。

樊逸尘仰着头往后靠，但是掐着他喉咙的人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掐着的模样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卫小公子您别这样掐着人，掐着脖子我还怎么问话？”

卫小公子？

樊逸尘实在是想不出来整个京都还能被人叫一声卫小公子。

脖子上的手瞬间就移开了，樊逸尘下意识的咳嗽起来，但是瞬间就被人捏着下巴被怕抬起头来，听着那个被叫做卫小公子的人笑着说：“太子殿下说的的确没错。御史大人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声音也没错。

他的眼睛上的布被人扯了下来，卫子青笑眯眯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明明屋子里那么暗，但是卫子青却可以看清樊逸尘眼睛里的偷出来的讥讽还有些许失望。

“太子殿下请我前来是为了什么樊某愚钝，竟然无从知晓。”樊逸尘垂眸笑，但是话刚说出口就被暗处走出来的季彦一脚踹得嘴角都染了血。

当朝皇帝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自然对小辈也要求文韬武略，季彦这一踹疼得樊逸尘好看的脸都有些扭曲。

“其实本宫应该先是向公子示好，等公子拒绝了本宫再动手也不迟的。”季彦抬起手往后扬了扬，示意黄源把卫子青拉住，又伸出手扶上了樊逸尘的脸，“但是怪就怪在公子生错了姓。樊大人虽然是御史，为了父皇监察百官，但是未免也太不知变通了些，这江山不迟早都是本宫的吗？”

樊逸尘没说话，只是看着季彦。

“怎么了，觉得本宫大逆不道？”季彦拉了椅子坐在樊逸尘面前，边上是刑部大牢里相似的刑具，季彦挑了个小巧的，恐吓似的在樊逸尘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问题一个一个慢慢答，咱们有的是时间。”

“殿下——”

“卫小公子急什么，不会要了命的。就算是死了，本宫将城北的青楼都赔给你也算是值了。”季彦不与欲与卫子青再说什么，转头对着樊逸尘，“第一个问题。樊大人出生何地？”

“父母双亡，不知何地。”

季彦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继续问：“何人抚养？”

“青城山寺庙中已故方丈。”

“是吗？”季彦眼神一转，又看向卫子青，“本宫听闻卫小公子与樊大人是一见如故，不晓得卫小公子晓不晓得这些？”

“不知太子殿下哪里听得这些谣言。”樊逸尘冷着脸看了卫子青一眼，哪晓得那人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倒是叫季彦觉得有意思。

“樊大人还是没清楚规矩。”季彦站起来，从木架子上拿了一条软鞭下来，能被放到刑室里的鞭子哪里能是寻常鞭子？

季彦笑着看着樊逸尘，挥手就是一鞭子。冬日里虽然穿得厚重，但是季彦力气大，挥鞭子的破风声叫卫子青握紧了拳，但是瞬间又松了下来。倒是樊逸尘挨了打却没有半点声音，眯着眼睛道了声自己知晓了。

“樊大人为何要入朝为官？”季彦扔了手里的鞭子，又坐在了樊逸尘面前，“黄源，去端盆热水来，樊大人都出汗了。”

“是。”

季彦又将自己身旁的凳子推到了卫子青身边，示意他坐下，转头又继续盯着樊逸尘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樊逸尘闭着眼睛，他虽然没有喊一声疼，但是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已经侵湿了他额前的头发。

“说的真好。”季彦从黄源的手里接过里热水，拧干了帕子招呼着卫子青，“来，卫小公子来帮个忙。樊大人出汗出得厉害，莫要湿了背，染了风寒才好。”

“是....”

卫子青应下。

樊逸尘因为腿脚使不上力的原因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被吊着的双腕上，本来是读书握笔的手，腕部被锈着的铁环磨得通红，印子深的像是刀刻的一般。

卫子青一件一件接了樊逸尘的衣裳，搽了搽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给人穿好，但是樊逸尘原先那一身的伤疤倒是叫季彦起了疑心。

“樊大人身上的伤如何来的？”

“腿脚未出事前，习武的师傅打的。”

“樊大人认识季辰吗？”

“不认识。”

“听说过吗？”

“三皇子殿下。不敢不知。”

“樊大人多大了？”

“二十。”

“樊家出事的时候，樊大人还没有出生啊。”季彦咧着嘴笑，重复着樊逸尘的话像是别有深意，“二十岁。要是三殿下没死，也都二十又六七了。但是本宫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樊大人与我早夭的三弟应该格外聊得来。”

“只是可惜啊，三殿下季辰早夭了。”季彦招呼着黄源把樊逸尘放下来，像是真的只是为了问樊逸尘这样几个无趣的问题一样，“如今时间也到了，再晚些樊大人的亲信也该急了。今日便不叨扰打扰大人了，希望大人查案的时候也好自为之。达则兼济天下这样的话，也要大人有命说才好。”

樊逸尘被放下来的时候直接跪趴在了地上，他又开始潺潺的出汗，卫子青本来打算上来扶一把的，但是被樊逸尘猛地推开，袖里的银针像是生了眼睛似的追着卫子青的手掌心去，陷进去半个手掌深。

“小公子良禽择木而栖，樊某不该口出狂言，倒叫小公子现今站着看樊某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