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正斜。

华凡旸刚结束实验走出来，就见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等他。他脑中瞬间闪过两种可能。

1.寻仇

2.寻仇

然后，他决定当没看见，假借讲电话离开。

白与泉立刻拉住他背包。

华凡旸踉跄了下，保持住笑容，礼貌又不失风度地回头，“有事吗？”

白与泉问：“讯息看了吗？”

华凡旸这才打开搁置了一下午的聊天群，五十八条讯息，只有最后一条是重点：他要和白与泉去逛超市，因为教授想吃火锅。

怎么不去吃……咳！

华凡旸挑眉，“你特地来这里堵我？”

白与泉不否认，隻是皱了皱眉。“你有车？”

“没有。”

“有驾照吗？”

“有。”

“开过？”

“路考的时候开过。”华凡旸站在驾驶座旁问：“怎么了？”

白与泉直接把他推去副驾，“那就对了，上车。 ”

车稳稳驶出学校。

出乎华凡旸意料的，白与泉开车没有骑摩托车那种狠劲，油门轻踩还肯踩煞车。华凡旸真觉这安全带应该装在机车上，免得后座的人老担心自己会在哪个超速过弯被甩出去。

华凡旸看了眼放在前置物箱上的娃娃。

是隻卡通版的南极企鹅。

没有灰尘，整理得相当好，乍一看还以为是新的。

哪个女的送的吧。

华凡旸别开眼，去看外头的街景。

离T大最近的超市开车也要半小时。学校附近的居民少，到处都是未开发的荒地，唯一能解决民生需求的杂货店开在后门的大街上。

两个男的推着推车买生鲜着实诡异。

华凡旸和白与泉很有默契地避开家俱区和电器区不走，直奔二楼的食材区。

每条走道上都塞着人，能看到的每排货架前也站满了人。华凡旸还在看指示牌找肉品区，白与泉已经推着车慢慢挤过去了。他看了一圈，最后挑了个特价品。

华凡旸跟在他后边没说话。

白与泉停在蔬菜区，认真地比价，唯一被毫不犹豫扔进车里的是冻豆腐，他在高丽菜和茼蒿之间踌躇不定。

“在想什么？”华凡旸问。

“菜价贵了。”

“你常买？”

“教授的预算多少？”

“我们对他有多尊敬，预算就有多高。”

“……”白与泉把高丽菜扔进车里，顺手拿了金针菇。

后来在结帐区排队时，华凡旸听着后边的妇人骂着她儿子，说吃米不知米价，尽挑些贵的菜。华凡旸偷偷觑了一眼，一样都是高丽菜，他不懂怎么就哪里不对了。

儿子也看了眼他们车里的，一脸委屈。

白与泉把东西摆上输送带，轻声道：“他拿的是高山产，贵了二十块。”

华凡旸一瞬间震惊了。

白与泉一个丝袜裤袜搞不清楚的男生，居然对菜价如此熟悉，他还怀疑他盐米不分呢。

果然是低估他了吗？

白与泉瞥他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华凡旸笑瞇瞇的没说话，摸了把他的脸。“就你厉害，满意吗？”

后边的人看着这幕全看呆了。

白与泉隻是皱了皱眉。

他大概到死都不知道有多少妹子假借自拍在偷拍他。他只觉得华凡旸作，特别爱往死裡作，帮忙拿东西还捡最轻的。

他有点想打消某个念头。

但想归想，上车后方向盘一转，还是往市区去。

华凡旸看明白了，没问。

转过头靠在车窗边睡他的，白与泉也没吵他。

车在一座观景桥边停下。

晚上八点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穿着秋冬季节常见的大衣，行色匆匆。几名高中生大声欢笑着在桥上追逐，绿色格纹短裙迎风翻起，黑亮的马尾在奔跑中左右晃动。

青春呐。

华凡旸迎风上桥眯了眯眼。年轻就是反应快，眼见要撞上了，高中生们一个扭腰硬是闪过他。

后边的白与泉没那么好运。

一个女生撞到他身上，差点喷出去，是白与泉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那个女生看着他，瞬间话都不会讲了。

华凡旸承认这里的灯光不好，蒙胧美之下白与泉是长得比平时帅些，看起来也没那么冷冰冰的，但把女学生看脸红了是怎么回事？

华凡旸决定回去后查查农民历，看白与泉今天是不是命犯桃花。

“他有对象了。”华凡旸对着那个我我半天我不出东西来的女生道：“或许妳可以考虑看看旁边的男同学。”

男同学马上撇过脸。

同行的女生们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白与泉拉过他，“走了。”

不知是配合还是无心的就这么扣住华凡旸的腕，拉扯着走向观景桥另一端。

好几家流动摊贩在人行道边做生意。

对街就是灯光明亮的高级餐馆，从招牌到装潢处处充满着一种高大上的气味。

“想吃什么？”白与泉问。

华凡旸想也没想过他大老远开车来居然是带他吃东西，干嘛不找间超商把他打发了？

不对！

华凡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我饿了？”

“我听见了。”白与泉道。

明白过来那瞬间，华凡旸简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他故作高冷，“不用了。”转身就要走回去，又被白与泉拉住。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个犯桃花，一个欠拉吗？

“没有特别想，那就听我的。”说着，把人拉到一家卖关东煮的。

华凡旸真的站在边上等。

看他熟络的点几样菜和阿婆聊起天来。白与泉的话一直不多，但那认真倾听的模样总让人认为他是绝佳的聊天对象。

白与泉递一份给他。

两人端着关东煮，靠在桥上吃晚餐。

十一月吹来的夜风很冷，暖暖的白色热气在黑夜里飘散。

华凡旸盯着杯裡的白萝卜很久。

最终，还是不挑食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