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想推开她，却被这个比我高了大半个头的家伙横着抱了起来，我一咬唇佯作愤怒，她却突然哑着嗓子弯下腰，低声对我说道。

“我见今儿月色太好，既是良夜，怀中又有美人如玉，此是天赐，我自不该违背天意。”

说罢，纸醉抬起了我的下巴，见我双目迷离地望着她，纸醉便吻了上来，她越吻越深，我不得拒绝，只能推着她的肩膀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慢慢接受。

她吻技太好，一吻过后让我浑身气血都冲了上来，她凑近头来，咬住了我的耳朵，我“咯咯”地笑了几声，假作不乐意其实心里面高兴着，嘴上轻道着“纸大少爷你好坏……”

双手却在紧紧搂着她的腰，一勾腿压在了她的腿上，旗袍叉口微露出雪白的一截，我媚眼如丝朝着她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那么坏？”

她勾起唇角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如狼似虎地压了过来，只回了我一句话。

“我可以只对小金迷一个人那么坏。”

纸醉探下手揉上我的大腿时，我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嘴上道着轻柔的一声“好”，心里却忍不住要把自己嘲讽一番。

她红颜知己无数，又怎么可能只对我一人温柔。

可她说了，那我自会无条件相信。

纸醉愿意造梦，我愿意沉睡于她的梦里，既然人在梦春阁又何须太清醒。

我们死死地拥抱着，纠缠着，衣衫落地，红帘拉起，香烛已熄，两具洁白的身躯贴合紧拥，我们一直折腾到了鸡啼时分才愿意睡去。

……

这一梦荒唐，这一梦荒凉，这一夜梦醒，醒来不见纸醉的面容，我望着身旁空荡荡的冰凉，拿过留有纸醉气息的枕头，吻了上去用细若蚊虫的声音说了一句：“纸醉，你可知我心悦你。”

你可信梦春阁的女子，也能动情。

我有心，可无人愿信。

红姨的教育我是一字也听不进去，她憎恨男人，恨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可她偏偏又要靠赚男人的钱才能维持生计，她总教我不能有情。

这情字，义字一文不值，有情有义到头来还不是被辜负。

梦春阁里全是冰冷的金钱交易，纸家少爷爱的哪里是我这个人，她要的只是美人，我不过是年轻，有上几分姿色，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我哄得高兴不已。

她的情话总是太动人，迷了人眼，又偷了我的心，可她总是装作不知情。

以纸醉的性子，遇着哪个美人她不都要调戏一番，她确实从未承诺过我，这一生只许我一人。

阁里的姐妹知晓纸家大少爷要娶诸城里头那钱庄千金的事情，钱庄老板家大业大与纸家又是世交，她的未婚妻那可是留洋识字的姑娘。

大伙儿都在讨论说他们那是“天生一对”，以纸家在上海的地位，纸醉又是纸家的独苗儿，能配得上纸家大少爷的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那人可以是布庄的千金，又或者是钱庄的千金，即便是平民家的姑娘，也必须得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那人，就不该是我。

我早就烂透了，脏乱一身又有何人真心待我。

不过逢场作戏，不过一记风流，不过是我天真罢了。

她要娶妻，我本要死心了，可是这颗心百般折磨不死，探手挖了出来是血淋淋的麻木，捣碎成了灰还黏合着思念她的根，根深入了骨髓，教我如何才能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