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珂举着筷子，似是没看到那副将脸上的冷汗，道：“赵一合去了哪里？”

那个副将挠挠头，道：“赵先生比大人您酒量还浅。往常这时都要太阳落山了，才能勉强醒过来。”

“别人都说不是酒醒，是被饿醒的。”接话的是一个年岁很小的小兵，此话一出，气氛活络了些，众人都哄笑起来。

只有金扬突然站起来，不知耍什么脾气，“嘭”的一声，将碗筷扔到桌上，也不理睬众人，沉着一张脸就径自回了帐篷，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大胆的靠近金珂，问：“王爷今天怎么了，吞了弹子儿似的。”

金珂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吃完饭，也站起身来，竟掀开了主帐的帘子，走了进去。众人存了看热闹的心思，慢吞吞地咽着喉间的肉，耳朵却竖的老长，仔细听着帐内发出的声音。

主帐的材料用得厚实，外面几乎是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可一会儿之后，屋内噼里啪啦响起摔东西的声音，几欲地动山摇。副将们担心出事，可年长的师傅说无大碍，于是众人胆战心惊的听着一阵骇人的响声，接着又是长久的静默，再然后又是一阵响声，再是静默……

帐篷外看热闹的人几乎想破开门瞧瞧里面的“战绩”，帐门突然掀开了，首先出来的是徐大人，可徐大人衣衫整齐，发冠端正，正是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派。小王爷也紧随其后，可惜眼圈通红，似乎脚步都有些虚浮。

众人心中哀叹，心中为自家小王爷默哀，又担心脑袋遭殃，个自找了个借口远远离开了，于是没有听见后面的话。

金扬死死盯住前面那抹出了门的月牙白，咬牙终于将人扯回来，捏住下巴，从牙齿缝里蹦这几个字眼儿，：“想好了吗？不后悔吗？”

金珂看着这个早已长大的弟弟，无喜无悲，无叹无息，回望着他的眼睛道：“想好了，不后悔。”欲哭的表情在憋不住那一刻，金扬将眼前这人一把推开，自己狠狠的迈进帐内，许久金珂听到伴随着瓷器摔破的声音的一声怒吼：“滚！”

金珂当然不会滚，昨夜他在自己帐篷外站了一宿，今天自己也能在他帐篷外站一宿。金珂想着，挺直了脊背。

山谷多雨，早晨还有晴空万里的征兆，转眼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金珂不躲，直直的站在雨里，目光飘渺，不知望向何处。

衣衫尽湿，紧巴巴的贴在身上，笼罩住的肌肤都能看出在颤粟。

帐篷里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探出头来吼道：“我应，我应还不成吗？明天！就明天！我们进京！”

金珂这才笑出来，笑的摄人心魂， 他正想朝金扬伸出手，可眼前一黑，耳边传来金扬急迫的呼救声，他死死抓住金扬的手，喃喃：“瞒住他，瞒住他……”

金扬咬着嘴巴，眼泪流到脖颈里，他靠近金珂已没有意识的动作，做着承诺：“好，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