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怎么差成这样子？”

自然是没什么反应，宋寉开始揉搓那怎样都捂不暖的手，不经意的问：“阿卿，你瞧，这万里河山，我替你守护，你的冷暖，我帮你留意，多好啊这样。”

“阿卿…”

他顿了顿，“所以，让我照顾你吧？”

夕阳慢慢落了下去，宋寉抖着嗓音，第一次这么怕，许久后他想，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搁下敌人的头时，都没有当时的恐慌。

金珂望着他低下的头，顶上总有几根桀骜不驯的头发，他看着他，不知是悲悯，还是悲哀。

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清冷的语音清晰传入宋寉耳朵，“我怎么能同你在一起？”

我怎么能同你在一起？

宋寉顿住了，问：“什么意思啊，阿卿，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宋寉，你莫忘了，我到如今地步，是因为谁？”

宋寉是在噩梦中惊醒，他坐起来的时候大脑还停在噩梦现场。

金珂冷冷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肮脏丑陋的虫蛭。

夏日的微光从帐篷的缝隙里落进来，宋寉迟疑了片刻，思绪飘了很远，很久之后，他捂着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剧痛。

噩梦不是假的。昨日金珂冷冷清清的样子，也不是假的。

宋寉头痛欲裂，从榻上爬起来，身边是冷的，自己昨日落荒而逃，而那人，昨日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陛下！”帐门外突然传来呼喊。

“做什么！”

他不耐烦地应着，苏宁德声音小了些，“蒙将军到了。”

宋寉披上衣服，站起来，“让他进来。”

蒙继自己掀开帘子进来，发现宋寉阴沉着一张脸不可亲近，一时不知该不该禀报。

宋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揉了揉眉角，在一边书案后坐下，道：“你去梁地不过半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蒙继嗫嚅道：“陛下，梁地驸马，没了。”

他没了以前的嬉皮笑脸，眉眼间很是肃穆。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了宋寉的意料，他有些烦躁。端起昨日的隔夜茶一饮而尽，额头仍然疼的厉害，他向后仰去，手指轻敲坐榻的扶手。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死因？”

“说是突发病症，大夫没有救活。”

空气静默良久。

宋寉敲击着木质扶手，轻微却尖利的声音张牙舞爪……突然，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知道了。你再去梁地一趟。”

蒙继看着他，不解，“再去一趟？”

“带上李医师。传朕口谕，驸马忠义厚德，勤恳睦人，朕闻死讯，哀之悲之，仍有希翼。”

宋寉停住，看向蒙继，用目光询问。

蒙继恍然大悟，“臣明白！不过……”他试探开口，“金玉大公主恐怕，不会准开棺……”

宋寉眸色加深，微微有些嗜血的光芒，“所以，这次到梁地，不仅要快，还要有大排场。”

“势必，天下人皆知才行哪……”

蒙继听进去了，沉沉点头，“臣遵旨。”

他站起来，正要出去，发现圣上正是一片低靡之气，忍不住道：“陛下，西疆有个规矩，不屈服的敌人，用烙铁烙过，便会乖了。”

宋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不复刚刚的清明，“是了，我将一匹狼当做了兔子来驯服，哪里可以？是狼，便要夺去他的尖牙，去掉他的利齿，才能，让他乖乖的，吞咽我的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