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正在擦柜子的瞿炀吓了一大跳。

那张书桌角落放着的白色座机，发出滴滴-滴滴-滴滴的响声。

好一会瞿炀才意识到那代表什么，业务电话！

抬头四顾，偏偏总在眼前晃荡的向静不在这里，社长在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电话响声。

可要等社长出来，电话停了怎么办？

瞿炀犹豫了一瞬间，下一刻便冲到电话旁，接起了电话：“您好，猛.男侦探社。”

瞿炀觉得他能够顺溜的说出侦探社的名字完全可以说明他是个工作能力强的人。

“...你好。”

电话那头在一阵微妙的停顿后，传来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

“嗯，您好，我在。”面对很有可能是他上班后的第一单生意，瞿炀摆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礼貌。

“请问，你们侦探社，能帮忙找咪.咪吗？”男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咪.咪？是找猫吗？

瞿炀这下慌了！他可是完全没有接受过入职培训，现在才发现他连他们侦探社的营业范围都不清楚！

该拒绝吗？

不，仅仅是找猫的话，他也可以干啊！所谓的开门红，公司是要有第一单生意才会越来越好，于是瞿炀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可以，没问题。”

“那太好了！你们侦探社在哪里？我把咪.咪的照片拿过去给你们！”

对方说起照片，瞿炀才发现，对啊，要找猫肯定得知道猫长什么样子，看来顾客比他这个‘新手’还要懂行。

被顾客提醒的瞿炀赶紧将地址报过去，两人约定了时间，电话挂断。

接到第一单生意的瞿炀在电话旁乐得左右双手轮换出拳，恨不能当场蹦高。

转过身却发现向静和社长都站在身后。

“哎呀呀，小蛐蛐，没想到第一次接电话就这么熟练啊，真不容易。”这充满浮夸感的夸奖是摇着扇子的社长说的。

“啪啪啪”

这毫无感情色彩的掌声是向静给的。

你们在的话能不能接电话啊！让他个新手接电话很容易跑单啊！这个侦探社到底想不想混啊，社长！

瞿炀抽着眉头看着一高（女）一矮（男）的两人，心中咆哮。

等等，“小蛐蛐？”

瞿炀终于发现了重点。

“对啊，小蛐蛐，你姓瞿，长得又黑又长像蛐蛐，叫小蛐蛐是不是很合适？”孟南优哉游哉的坐到沙发上道。

向静给孟南拿了他独有的小茶杯，到上了热茶奉上。

在瞿炀这个杂工工作的这段时间里，瞿炀就看见过向静这个秘书干过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倒茶，给他倒，给社长倒，给她自己倒；第二件事就是看杂志，坐在桌上看杂志，站在窗户边上看杂志，喝着茶看杂志。

瞿炀不止一次的看着看杂志的向静想，这位大姐可能有深藏不露的技术，如今可没有那个公司花钱请闲人。

“是高，不是长。”瞿炀反驳，形容人长得高大能用长这个形容词吗？

他不想承认，那肯定他、一见面就决定任用他的社长其实是个傻叉，但是社长却能不止一次的强迫他在心里承认。

比如，今天社长穿着全红的衬衫短袖，搭配着绿色的短裤，腿毛依旧鲜亮。

也许你会说，光凭外表是不能判断一个人是否傻叉的，但是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啊！啧啧！呸呸！烫！好烫！”

这是社长第无数次被向静倒的茶烫到了，之所以是无数次，是因为次数真的多到是每次都能烫到的概率了，瞿炀懒得数。

“小蛐蛐！冰水！”

孟南刚说完，边在心里吐槽，边在厨房冰箱里拿了冰水的瞿炀将冰水递了过去。

孟南揭开瞿炀已经开了的盖子就喝了一大口，“呼，活过来了。”

瞿炀没做声，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开口吐槽‘既然每次都烫到，为什么不待会喝’的话，会感觉自己也傻叉了。

毕竟，提醒别人这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是最容易暴露自己是傻叉这个的事实。

至于‘小蛐蛐’，社会人瞿炀表示，社长喜欢的话，爱咋地咋地，他不跟钱过不去。

瞿炀撇了眼只有在此刻才嘴角带笑的向静，觉得他们侦探社的美女秘书可能是个抖S。

而傻叉社长的抖M属性，完全可以开发。

为什么这么想？每次都能喝到向静泡的温茶的瞿炀表示，这一看就是那两人间独有的把戏。

等等，社长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请的她？

瞿炀的面色深沉了。

“好了，说说，是什么个情况。”孟南放下冰水，点点折扇，示意瞿炀坐下汇报。

看来社长卖完宝了。

瞿炀挥开脑子里的那些有的没的，整理了一下思路，言简意赅：

“刚刚一位姓吴的老人家打电话说希望我们侦探社能帮忙找他失踪了的猫，他会在明天早上十点到我们这里来说具体的详情，顺便带来照片。”

“嗯，是嘛。”孟南点点头，“你刚接电话我也听了个大概，其它没问题，就是有一点，在接业务之前，得提前说明我们侦探社的收费规则。”

“...我们侦探社的收费规则是什么？”瞿炀问。

孟南一愣，看了看瞿炀，又看向向静，“你不知道？我们没说吗？”

向静此时坐在书桌上，大长腿交叠着，无声的将杂志翻了一页。

“哦，好像我们是没说。”孟南回过头，点点头。

全程在场的瞿炀完全没看出来刚刚社长和秘书是如何交流的。

但是，如果用逻辑推理就能得出答案了。

向静从来不说话，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而孟南想一想发现他自己也从来没说过，所以答案便出来了。

瞿炀为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在心里点了个赞，同时希望今后运用到的情况不要太多，社长的傻叉行为要是过多，他的逻辑推理能力上不上升无所谓，他担心的是侦探社会垮掉，进而就没有工资了。

瞿炀觉得，是时候开口谈一谈薪水了，这个话题能忍到现在才谈的，也只有他这个腰杆硬不来的，没有过硬本领的高中毕业生了。

点点头，瞿炀决定听了侦探社的收费标准后，再依据情况来谈一下他的薪水。

孟南将冰水到了点他的小杯子里，晃了晃，开口道：“是这样的，咱们侦探社收费标准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客人所拥有的、跟交付的任务等量的价值物一件，而我们的接单标准也只有一样，能接受收费标准的客人，不管什么单，我们都接。”

很好，马上就能让人运用逻辑分析能力了。

瞿炀觉得这收费标准咋一听挺神呼的，仔细一想，翻译成大白话不就是‘要多少，我说了算，而且每次要价还明说了会不一样，不接受就不接单，没商量’。

嗯，瞿炀分析明白了，然后直接开口：“我的薪水是多少？”

说完，瞿炀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拒绝用客户的价值物顶替，只能是人民币支付。”

“哎呀，小蛐蛐，谈钱多伤感情。”孟南轻轻放下小杯子，墨镜的两块黑色镜片对上瞿炀。

瞿炀觉得社长每次梳头都可能要用掉半瓶发蜡，不然是不可能梳成那油亮的赌神发型的。

转念一想，瞿炀想到，也许某一次单的价值物是一箱发蜡，如此一想，就更坚定了只要人民币的决心了。

“社长，所以我的薪水是多少？”

“这个怎么样？”孟南抬起左手的三根手指，又抬起右手的三根手指。

嗯？按照如今的市场劳动力价值水平，瞿炀非常保守的理解了一下孟南的意思，“三千三？”

孟南摇摇头。

“六千！”瞿炀的声音有点不确定。

孟南再次摇摇头，“每月三十天抱住，加包三餐。”

瞿炀现在的房子是租的，月租不贵但也是项支出，之前他工作的工资除开租房和三餐费用就没多少了，但是也还是有剩，这社长的意思是包吃包住然后一分钱不给？

瞿炀抱起胸，默默的看着孟南。

孟南看了会瞿炀，抬起一只脚，人字拖里的脚趾努力分开三个：“然后一个月三千。”

瞿炀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老板”，就重新拿起抹布擦柜子。

“哎，小蛐蛐，你这声谢谢很没有感情啊！”

孟南在瞿炀背后嚷嚷。

瞿炀没理。

“再加一千。”

瞿炀回过头，卖了个深情的微笑，“谢谢老板！”

这是瞿炀在上份工作上唯一得到的技能。

孟南受用的点点头。

一旁的向静默默的又翻了一页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