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你昨儿怎么没告诉我。”我有种想踹云净的冲动，可也不能因为师父寒了他的心。

“皇子，您昨天带着勾陈去猎场，深夜回府后我才从小厮那听说。”云净早预料到我会发怒，拿出手帕擦去我额头因怒气逼出的汗液。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为我擦汗，拍开云净的手我吩咐：“去白府。”

白家府邸，百年如一日。青石堆砌受四季洗礼留下岁月痕迹，生养了白家四代人。生老病死于人是轮回，于物不过是瞬间。白府正堂梁柱依旧结实撑起若大的府邸从未动摇过，而白家的主子已换了一代又一代。

如今白家没落，府中住着白家最后一根香火白自衡。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不娶亲不过继，师父只是摇摇头说：能看着你长大我便如愿。

可能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师徒情分，我从白自衡身上得到了父皇从未给予的温柔。

“二皇子？”白家看门小厮见到我先是叩拜，起身后要去通报家主。

我命云净拦下他随口问师父在哪，他与我说在后花园，大皇子同在后花园领罚。竹鞭加杖棍，都是父皇送来，有皇兄受的。

“不用带路，我认识。”走了十三年的路，我闭着眼都能从白府大门走到后花园。

白府实在凄凉，除去后花园白自衡宝贝如命般的樱花树长势茂盛，路边灌木下人都懒得修剪。一来是白自衡不准，二来是这些树比下人都年老，府中传言有树木成精，前些年经常能在院中听到幼童嬉笑声，却不见其人。

常年未修剪的树木遮天蔽日，甚至挡住道路。我躲过路边伸出的树枝，攀上枝丫折下来遮挡正午阳光。精怪传言我是不信，更何况我父亲是真龙天子，有真龙之气护身。

云净从我手中接过树枝替我遮阳，随我往院深处走去。皇兄在哪领罚并不难找，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我隐约听见皇兄贴身书童的哭喊声，像是在为皇兄求情。倒是未听见季惟彦挨打后的惨叫，有些无趣。

“你听，是不是青君的声音？”我忍不住偷笑。青君那孩子与我同岁生得女气，此刻哭喊凄惨。

云净也听见：“确实是，应该就在前面。”

我本着看热闹的心，让云净小声点走路，自己也蹑手蹑脚躲在树丛中。透过枝叶缝隙，窥见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青君。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哭得通红。皇兄虽沉默却比他还惨，半跪地上后背渗出血液染红白色里衣。

我来得正好，季惟彦刚挨过竹鞭，接下来是杖棍。扒在树枝上探头往外看，云净害怕我暴露将我往回拉。毕竟是二皇子，做此等偷鸡摸狗的勾当被发现少不了下人诟病。

皇兄趴在长椅上，青君趴在皇兄身上护住。如果是我受罚，估计云净也会这样护住我。

“且慢。”始终冷眼旁观的师父突然发话。持杖人就这么退下了，等着看戏的我有些失望。

白自衡负伤被下人扶到皇兄身前，皇兄不便起身只能费力仰头问道：“白先生？”

“下官有一事不解……大皇子故意捅我一剑又自愿来白府领罚，所谓何意？”

师父不笑时眉目轻敛，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