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彦倔强至极，即便满背血痕依旧有力气笑：“哈，白大人求见母妃，所谓何意？”

我有预感自己探听到了惊天秘密，因为白自衡遣散下人，唯独留下皇兄和他呜呜咽咽的书童。

季惟彦趴在长椅上被哭烦了，训道：“苏青君，闭嘴。”

喝声气势十足，完全不像身负重伤之人。我都被震得心口打颤，更别说瘦小的青君干脆捂住嘴流泪不敢出半丝声响。皇兄还真舍得，这般训斥贴身书童。

“大皇子所言，是苏贵妇已下定决心，接受下官提议？”白自衡笑笑打量浑身颤抖的青君，也不知从他身上看见谁的影子，师父竟然微微弯腰亲自将倒卧在地的卑贱下人扶起。

这回青君被吓得更狠，双腿打颤站都站不住。看他那样，活像只吓破胆的青鸟。

我咬紧牙槽甚至听到自己下颌骨发出咯吱声响，十分恼怒于眼前的一切。不是因为青君失态脏了我的眼，而是我发现从来不涉朝政的白自衡竟然在背地里干些肮脏勾当。交涉对象，更是和母妃常年不对付的苏贵妃。我还以为白家没落，白自衡早成了位闲散贵胄，看来是我低估了师父的野心。

我看见季惟彦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为了平视白自衡咬牙站起，起码维持了自己作为皇子的气势。皇兄微微抬头，高贵且傲慢：“母妃自有她的打算，我是作为大皇子来府上与先生相谈。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扳倒岳妃。”

岳妃，曾与白自衡两小无猜的人，我的母妃。

还真是个惊天秘密。扳倒母妃，尚且年幼的我必定会在宫中失势，皇兄打得好算盘，可惜找错了人。

且不说白岳两家世交，白自衡更是与母妃青梅竹马，所以我才会拜他为师。利用师父来对付母妃，想想都不可能。

白自衡的犹豫却让我对他的信任一点点瓦解，直至他说出：“带大皇子去疗伤。”

青君重重松口气，飞奔去请太医。

而我躲在树丛中如坠冰窟，仿佛被冻结在原地忘记呼吸。直到云净拍上我后背低唤：“主子。”

我这才发现，后院中已无人迹。

微敛心神，可脑海中反复浮现白自衡得逞的笑容。

我摇摇头说：“走，去给师父请安。”

既然来了白府，就得在师父跟前露面，戏自然要做全套。

白自衡受伤后便更加弱不禁风，仅过一日便显出消瘦。我去请安时他正在换纱布，刚才在后院站起行走导致剑伤开裂，腹部伤口触目惊心流出深红粘稠的血。

我假装不知，劝道：“师父，您需要静养呀。这样下去，母后也会为您担心。”

“晚吟她……”白自衡在私下依旧唤母妃乳名，听来刺耳，仿佛两人当真关系亲密。

师父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你进宫请安时，要提醒你母妃，暑气来势汹汹多注意身体。”

“是。”我作揖谢过师父好意。

换好纱布后白自衡小心躺在软塌上，见我还在便询问两句学业，让我不要松懈，免得皇兄势头太盛将我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