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无意识地往家的方向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门外，他怀里还死死地抱着药，药的外壳已经被挤变形。

楼道里幽暗阴冷，这是栋有些年头的老楼，第一次搬进来的时候他和方冬身上一共只有三百块，这三百块让两人精打细算硬生生用了一个多月。以前他们可以苦中作乐天天大米饭就着白水吃，但是现在，他做饭时少些油荤方冬便千百个不愿意。

叶子低着头，看着门前陈积多年的污渍，不想开门。

有些许小坑洼的水泥地，门缝处藏着的黑色污渍，墙上歪歪斜斜四处喷印的小广告，这就是他为了方冬抛弃父母和朋友住了五年的地方。

阴暗，逼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令人绝望至极。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生活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空洞而乏味，分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直到身体发冷手脚麻木，叶子终于慢吞吞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开门的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酒精和男人体液的味道，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一看见这个屋子，有些画面总是会不断地跑出来，不断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屋子里很乱，衣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酒瓶滚得四处都是，还有一桌子两天前他亲手做的菜，盘子里的油已经凝固了。

空气里是老房子常有的潮腐味，叶子现在的身体没法坐下，他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个空荡荡且满是方冬痕迹的房子。他的目光落在放在置物架上的照片那里，那是他和方冬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拍的，那一天，方冬和他求了婚。

花两百块办的假结婚证到现在都被好好地藏着。

小小的房子，在叶子眼里却显得额外空荡，低低的叹息声消散在藏着潮腐气的角落里，-他拎着药进卧室，从床底拖出那个满是灰尘的行李箱。

他需要时间缓一缓，不仅仅是对两天前醉酒后那场荒诞的性∣事，也是对他和方冬之间的感情。

……

自从出事之后，方冬就没回过家，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叶子再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他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坐在会所包厢里，一群男人兴致盎然地挑着价格高昂的公主。和方冬在一起的这几个男人就是两天围观他压在叶子身上的那几个，他们荤素不忌男女皆可，看过叶子失去理智跪趴在地的模样后念念不忘地和方冬提过想再玩一次。

方冬的身边坐着个前凸.后翘一脸浓妆的公主，那公主本想靠近他，但是被无情地拒绝了。方冬的心里有些腻味，他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从食道辣到胃，然后一股劲直冲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多巴胺不安地躁动着，他手里的杯子被砸在地上，四溅的玻璃碎渣和酒水让包厢里的人更加疯狂。

方冬头脑发昏，音乐声震耳欲聋却藏不住他内心的糜烂。他的那颗心，明明已经腐烂污臭，却硬是要涂上散着腥味的血浆，装得鲜活如旧。

“喝！”方冬大声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眼里是因酒精而出现的迷乱，“不醉不归！不醉不休！”

有人把公主推出门，醉醺醺地使唤着对方，“去，找几个好看的男人来！哥几个今晚嗨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