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惟卿眉毛扭在一起，大概是我弄疼它了。悻悻松开下巴，我指指它包着纱布的左手问云净：“几天了？怎么伤的？”

也不知严重不严重，这样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不过，既然是人偶大概不会结疤。

云净顿了会儿说：“五天了，是勾陈咬的。”

“勾陈见过它？”有意思。

“卿月少爷在后花园散步时见过一次，小丫鬟贪玩将少爷独自丢在后花园，再寻到少爷后就发现勾陈在，正咬着少爷的手磨牙。”

难怪云净身上的药膏味一天比一天浓，看来是照顾白惟卿时沾染上的。

既然这样……

“把照顾它的丫鬟赶出府，换来两个懂事的。还有，别放白惟卿去后花园乱转，既然是人偶就该老老实实当摆设。勾陈现在正长身体几乎整天都在花园，遇上了估计又要拿它来磨牙。”

云净小心翼翼端来茶水，问：“皇子，不考虑为勾陈铸条链子？”

“又不是看门狗，要链子干什么！”拴起来的野兽，还有什么价值。

大概是我表情凶狠，白惟卿被吓得默默掉眼泪，眼眶殷红泪珠挂在睫毛上。我冷脸打量两眼，最烦别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兴致全无茶未喝完便起身走了。

天色已暗，院落偏僻路上甚至没有照明灯笼。云净在前方探路踢开脚下石子，发出磕磕碰碰的窸窣声响。

“我也有几日没去探望母妃，明天回宫看看吧。”主要是学业不精怕挨训没敢去，但今天白府发生的一切又让我不得不进宫一趟。

翌日，老天爷实在不赏脸，天还未亮雨先下来了。

我是被雨水声吵醒，推开窗扑鼻而来是混有花香的潮湿空气，清甜的味道闻起来提神。现在初夏雨时气温略微降低，趴在窗沿看了会儿，无非是雨打芭蕉一片新绿。

“皇子？”云净来后见我醒了有些惊讶。

“勾陈昨晚睡得怎样？”每日一问。

云净答：“刚去看过，还未醒。”

“备车，进宫。”

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惦记着师父的事。

巍峨皇宫就像个精致的深红鸟笼，锁住母妃的后半生。我曾经问过母妃后悔进宫吗，母妃只是指指院中盛开的樱花说：你看，人的一生就像樱花何其短暂。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这短暂一生就变得有意义。

母妃没有告诉我，她想守护的是何物。我更不会自作多情，在她将我推下湖后依旧觉得她想守护我。

众人皆知岳妃生在将相之家，静观大局从不会被儿女私情绊住脚，她希望我也那样。

母妃院中的樱花迎着雨滴沙沙做响，我匆匆瞥过一眼便进屋躲雨去了，刚好撞见满脸喜气正要退下的太医。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躲过太医叮当作响的药箱问：“李大人，母妃身体不适？”

李渠失态抓住我胳膊摇摇头，激动说：“二皇子，是喜事。岳妃……”

“羡儿，进来。”里屋传来母妃声音打断李渠的话，李渠回头望一眼后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