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怀疑他对方冬的感情，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已经看不清自己对方冬还有何种感情。经历过那场不忍再回忆起的事情之后，在迷茫、委屈和不解消散之后，在那堆感情残渣里他看不见爱，也看不到恨。

挂掉电话之后叶子打开短信，发送人均是方冬，这个名字在手机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占了接近两个页面。瞧着这两个字，叶子久久没有动作，一旁已经吃完东西的阿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发什么呆呢。”

叶子摇摇头，顺手把手机倒扣着放回桌上，“没有发呆。”

“没有？”阿青蹙着眉，抽了张卫生纸挨个地擦手指上的油渍，右手食指上的辣油有些渗进指甲，擦着很费劲，“哥，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住宿舍了，你在青台市不是有房子么？而且你是没发现你这几天脸色差得吓死人，白得跟雪花儿似的。你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呀，你就告诉我，发发牢骚倒到苦水什么的，憋心里算什么事。”

阿青说话时带着些北方口音，一边擦手一边一本正经絮絮叨叨的样子像极了坐在公园里晒太阳瞎聊天的老太太。脑子里有了画面感，叶子忍俊不禁地递过去一包湿纸巾，“那真是谢谢你愿意给我做树洞了，原来我让你这么担心？”

“嗨……”阿青自顾地叹气摇头，那包湿纸巾也对指甲里的油没辙，“就是那天你拿着俩塑料盆去店里找我的时候，我瞧着你就跟快哭了似的，看着让人怪揪心的，那会儿我不敢问你出了什么事呀，不过好在这几天你精神了些，就是有时候吧，有些心不在焉。”

叶子勾起嘴角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挂上了些笑意，说：“抱歉呀，让你担心了。”

他躲开方冬，把心里的伤口拿出来缝缝又补补，却没想到在外人看来还是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就连阿青都看出了些端倪。叶子的内心里弥漫着些挫败感，他离开方冬是为了愈合伤口，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自欺欺人了。

……

这大约是方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发怒，等冷静下来之后他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屋子，潮味、饭菜混在一起的混到一起的味道难闻至极。他看着被掀翻在地的桌子，那股怒火仍旧闷在心里头。

叶子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他的心“嘭”一下炸开，随后是剧烈的、让他心悸的跳动。十六年的陪伴足以让他彻底了解叶子，在电话被切断的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来自对方的决绝，震惊之余是铺天盖地的惊慌，而把惊慌压下的，是他自以为是的愤怒。

从十二岁到二十八岁，他们认识十六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他们在一起十年。漫长的岁月是他陪在叶子身边度过，他扮演着恋人、家人、朋友的角色，他早已成为叶子刻入骨血的存在。

而现在，叶子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挂他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