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行色匆匆的侍卫急忙奔走到了上书房门前，然后被守在门外的小德子拦住了。

“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侍卫在小德子身旁低声的说了来自地牢的消息，小德子在听见楚云生的名字时就大觉不秒了，听完了消息之后更是脸色大变推开侧门进了上书房内。

小德子直接跪倒在韩书渊面前带着些哭腔的说道：“启禀陛下，楚公子去了…”

“啪嗒！”是茶盏掉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声音，小德子赶紧嗑下了头，身前刮起了一阵凉风，小德子抬头时陛下已经不见了人影。

韩书渊以为自己能够淡定的看着楚云生去死，但是当他看见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席上的楚云生时，他的心错乱了甚至很是惶恐，明明还在跟他倔强着的人就这么没了…

楚云生的容色惨白，唇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是鲜红的血迹，有些刺痛着韩书渊的神经，他站在楚云生的身体旁静静的看着，或许是眼前的人在跟他装死。小德子跪在韩书渊脚边，伸出手指放在楚云生的脖颈上试探着生息，牢房里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小德子对着韩书渊嗑了个头说道：“陛下，楚公子已经去了…”

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快了，从楚云生给韩书渊下毒被发现，到关进地牢里死亡，不过只隔了一晚而已。

楚家也才刚收到风声，他们家的幺子就已经没了。

韩书渊看着楚云生的一身青紫脑海里都是小小的生生对他喊着：“六哥哥，我好疼…”像是临死前对他喊着所有的不甘一样，韩书渊沉默了一瞬间转身离去，他对这颗棋子的关注太多了些。

皇帝离开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动楚云生的身体，小德子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带着梅花的手绢仔细的帮楚云生擦干净了脸庞，站起来对一旁守着侍卫说道：“先留着吧，等陛下的安排，谁也不许动！”

“是…”

小德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将那方染着楚云生鲜血的帕子塞到了袖子里离开了地牢。

云栖殿内安静的很，小德子一路走过来那些宫女太监安静害怕的如同鹌鹑一样，陛下对楚公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漠。

大总管也站在了门口，看见小德子回来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小德子弓着身子安静的站在一旁。

殿内的韩书渊沉默的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桌子上的那只用来写小字的软笔，笔尖上还残留着点点红晕，前天楚云生还坐在这里画了一副图，说是等他生辰再给他看，韩书渊一眼都没瞧见就被楚云生藏起来了。

“陛下，楚太傅与楚侍郎求见…”大总管站在殿门外通传道，韩书渊伸手将那只软笔取了下来，走出云栖殿时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总管。

上书房的白玉阶外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气质非凡，韩书渊扫了一眼两人进了上书房去，楚太傅心里气恼的不行，双目通红的看着韩书渊的背影。楚云帆伸手按住了父亲有些颤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上书房里，还未等韩书渊坐稳。他的太傅就跪在了殿下，韩书渊站了起来看着已经步入年迈的楚太傅。

楚云帆毫不犹豫的跟着父亲一起跪下了，与楚云生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也是端秀，楚云生是飘渺云雾里的富贵牡丹，楚云帆就是云海里的苍翠青竹，各有各的风采。

“微臣…肯请陛下放小儿回家，微臣一家自愿递交辞呈回到老家，此生不再踏入上京半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上书房里响起，不再踏入上京半步足以向君王证明楚家的决心。

楚家书商并重，祖上老家在风景如画的蜀地，楚家三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是在老宅出生的并且长大的，直到被先皇聘请楚敬予为太师在御书房里教学皇子，楚家这才搬来了皇城上京。

“太傅这是何言？”韩书渊语气冷淡的询问着楚敬予，不过一日不到的光景楚家都得知了消息，韩书渊冷笑了一下。

“启禀陛下，微臣与父亲实在是想念贵妃了，请陛下恩准微臣与父亲见上贵妃一面！”楚云帆磕了个头，神情稳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仔细看去那眼眶边还是有一圈红意。

看着与楚云生有几分相似的楚云帆，韩书渊恍惚了一下，楚云生才不会有这么淡然的神情，他大多都是娇矜的。

韩书渊突然发了火，将桌案上的折子劈头盖脸的向两人砸去，整个人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悲伤愤怒的事情一样，语气凶然悲愤的说道：“你们楚家养出来的好公子，谋杀天子是个什么罪名，太傅应该最清楚了…”

楚敬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是害怕的而是愤怒的，他家生生是个什么性子他很清楚，。楚太傅直起了身子看向韩书渊，早在他接手这个学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韩书渊的心狠，却没有想到这种心狠用到了他家生生身上，楚敬予是悔的。

“云生是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更何况…更何况生生把你放在了心尖上！怎么会舍得伤了你！”楚敬予在说出这两句话时心痛的不行，楚云帆握紧了拳头忍住了心底的愤怒，天地君亲师，终究是君压在了所有人的头上，让人的愤怒也变的有些多余。

“呵，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有假？朕还没有追问你们楚家是何居心，你们！反倒先责问起朕来了！”

上书房外的宫人都离远远的都能听见里面的打砸声，小德子搓捻着衣袖有些出神，大总管看了眼他这不成器的动作冷哼了一声。

“微臣要证据！”楚云帆不相信楚云生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他家生生连杀鱼都不敢看，怎么会做出谋害心上人的事情来。

“呵，证据？楚云生畏罪自杀了算不算证据！”韩书渊眉目微挑，神情间皆是怒意，说起枕边人的名字来倒像是轻贱的路边草一般不值一提。

“你！噗！”楚敬予怒火攻心硬生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星星点点的溅落在不少折子上面，听见楚云生身亡的消息楚敬予终于是承受不住了，这一口鲜血让他瞬间老了数十岁。

“父亲！”楚云帆着急的扶着楚敬予，韩书渊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念在太傅的份上，楚云生的所作所为早该公布于众的，原本想着查明真相，谁能想到他…畏罪自杀了呢？”

是黑是白全凭韩书渊一句话语了，能与他们对证的人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