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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怨大约知道溺水是什么感觉了。

想要呼吸，想要附着物，想要挣扎，可只有一波又一波海浪卷来，把他卷进更黑的海底。

姜自寒是鱼，是拯救者，但他只愿意旁观，只愿意更恶作剧地，把他拽进深渊。

他冷眼旁观，爱欲自由，而安清怨活该受罪。

安清怨站起来，他不愿低头，他也极其嫌弃的自己这副肮脏的模样，整理好衣服出门时，下课的铃声也正好响起，叮铃铃敲着安清怨麻木的神经。

安清怨回到教室，站在窗边的谢清时回过头来，朝安清怨柔柔笑着，他手里捧着一束明艳鲜黄的向日葵，和窗外冰冷的天比起来，真像一个个小太阳。

安清怨这块枯死坏掉的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阳光来过了。

“学长。”安清怨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安清怨刚被吻过的红唇像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嵌在一副好脸蛋上，只是更艳，更漂亮。

应该送玫瑰啊。

谢清时心想。

安清怨太像一朵未开放的红玫瑰。谢清时想要摘过来，放在口袋里，或者是含在唇齿间，才能好好保护他。

“一起去吃饭？”谢清时把花放在安清怨的课桌上，轻轻问。

安清怨怕自己身上没洗干净的腥味染在儒雅温柔的学长身上，往后退了一步，漂亮的向日葵掉在了地上，像安清怨再也拼不起来的快乐。

他弯腰捡起，抱在怀里，红着眼摇头:“我不想吃，学长你自己去吧。”

谢清时说:“不吃饭的话，胃会不舒服的。”

“没胃口，吃了也想吐。”

安清怨坐下去，微微的磨蹭使他打了个寒颤，他感觉有什么没清理干净的东西又又流下来了，他惊慌抬起眼:“学长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你快去吃饭，你别管我了！”

谢清时被拒绝，心里很难过，他微微垂着眼，想要伸手摸摸安清怨的头，最后还是落在了他送的向日葵上:“我去给你买点粥，多少还是得吃点东西的。”

说完，他静静看着伏在桌子上的安清怨，说，“你不要扔掉我给你的花，垃圾桶里你扔掉的花，我都捡起来，埋在了阳台的土壤里，它们没错。”

“……”

安清怨抬起头，深深看了谢清时一眼，强忍着身下的不适说:“之前的花，我不知道是你送的，对不起。”

“那你以为是谁送的？姜自寒？”谢清时哀憷地看着安清怨。

过了片刻，安清怨没回答，但谢清时也知道了答案。

他又问:“那你知道是我送的了，这些花，你又要怎么处置？”

“扔掉。”

安清怨闭着眼，埋在手臂里的脸有些痛，是谢清时太过悲伤的情感以及变痛的眸子，看得他灵魂刺痛。

这么漂亮的花，何必放在他手里糟蹋，他怕谢清时被自己拉入这泥潭，怕谢清时这么干净气质非凡的人，被姜自寒这个疯子毁掉。

“可我还是会送，它们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谢清时睫毛微动，悠悠出口，又摸了摸桌上的向日葵，转身接着说，“我去给你买粥，好好待着，不要走。”

安清怨听到教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偏头去看谢清时，谢清时隔着玻璃与他对视，他突然被谢清时看得眼睛酸涩，水光一圈圈荡漾开。

他知道，知道桌里的早点不是何如缀给他带的，因为何如缀没钱，他知道，知道自己因为姜自寒旷过的课，错过的考试不是姜自寒帮他求情的，他知道，知道谢清时不是大四学长，他知道，知道那些隐秘又呼之欲出的感情是什么，但他要假装不知道。

谢清时……救我。

安清怨指尖在桌上轻轻点着，指甲在桌上划得生疼。

一滴泪掉进他的手臂里，他拿指腹擦了擦桌子他刚写的字，又写，不用了，谢清时，你走吧。

非亲非故，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