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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烟城记

    有城名水烟,多雨亦多痴人。 这里人人皆有故事,或长或短,或喜或悲或平淡,皆是我所述《水烟城记》 这里所记无主角与配角,你以为的配角,在另一个故事里,也许又是主角。 这里所记有名或无名皆是我笔下人物。 望诸君喜欢。

    记同窗(1)

    小说: 水烟城记 作者:千君大人P 字数:1996 更新时间:2020-05-23 14:01:12

    1.

    正午的日光从紫色花藤间直泻而下,照在院内,大大小小的光斑映在水面,偶有读书声从竹帘后传来,引得其上下浮动。反射出的水影在卫琅玕袖上形成独特的纹路。

    木廊上缠满了青藤,流苏自古朴的灯笼下垂,随风轻晃。

    他为了今日,换了件堪称文雅的衣服,广袖青衫,墨色的腰带上挂着一方白玉。来的路上,简直要同手同脚。

    这会正想着该如何开口,才不算叨扰。平水而建的水榭内,夫子正朗声读着一些卫琅玕听不懂的句子,引得他手心出汗,比第一次带兵还要紧张。

    “兴国之道,文武之法,尔等认为,哪个略胜一筹?”

    夫子问后,片刻寂静,有人从桌案前起身。

    竹帘挡去其面容,透出欣长的身形,笔直如竹。

    清朗的少年音色,带着独有的稳重闯入卫琅玕的耳里:“中者天下之正道,物至而反,致至而危。文可治国,武可护国,双全方为胜者。”

    夫子眯起眼睛,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出色的学生,片刻道:“径节之言,持之有理,坐下吧。”

    “谢夫子。”苏寒青恭身作揖,将要落座,却又撇见帘外那抹青色。也不知是谁,在外站了半响却不吱声。

    “先生,帘外那位来客站了许久了。”他不咸不淡地提了句。

    夫子这才注意到卫琅玕。

    眼下情形不再适合在这木廊上干站着,卫琅玕只得硬着头皮拉开竹帘,向夫子行礼。

    干练豪迈的动作,引来众人小声议论与叽笑。双手抱拳,武将的行礼方式,用在私塾这种地方,实在不伦不类。

    夫子却没说什么,也回了一个相同的礼。下面的交谈声霎时停了。

    那位被称作径节的人也还站在那,点头行礼。群青色的袖子因为竹帘的拉起,也被染上了水影纹路。

    卫琅玕面对方才众人的叽笑仍是落落大方,毫不在意。不知便是不知,他来这本就是为了学习。可这会儿看着对方,却自惭形愧起来。

    蓦地想起将军为了吹嘘自己文采,常用来夸赞别人的那句话:“此不复似世中人。”

    他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这话的含义。

    这样一个人立在那里,眉目谦和,身后伴着春和景明,便让人难以移开眼。

    夫子抬手示意苏寒青坐下,又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向卫琅玕道:“你先且在那里坐下吧。”

    说罢也不问他是谁,又继续讲起课来。卫琅玕只得将袖中的信塞回去,学着旁人的样子跪坐下来。

    等院中小厮敲铃,众人从水榭鱼贯而出,夫子将他与径节留了下来。

    夫子坐在书案前问他:“方才所讲,你能懂几分?”

    卫琅玕不好意思地挠头:“有许多不懂的。那个举直错诸,诸,实在听不懂。”

    夫子转而看向苏寒青。

    苏寒青明了,指着书案上的一叠白纸道:“先生可否能借这宣纸予我?”

    “自然。”

    苏寒青先将宣纸折了个角,将它置于桌上,对卫琅玕道:“一张折了的纸,既便不去碰它,它也会翘起。可将这一沓平整的纸放上去,时间一长,它又会如初。”

    卫琅玕见他用手抚平宣纸,心想,原来男子手掌也可以这般干净白嫩,而后点点头。

    苏寒青继续道:“‘举直错诸枉’原意是把直的物品放在弯的物品上,弯的便可变直,比如木材堆叠,还有刚刚。此语出自《论语·为政》,讲的是选官用人的道理。解释为推选任用贤明正直的人,将其置于品行作风不正的人之上,就会使民众信服。”

    “原来如此,可作风不正之人又怎能任用?”卫琅玕虽明白了这句话,可又觉得奇怪。

    苏寒青被他问得一愣,旋即又笑了:“话虽如此,但总有人作风不正,却因着许多缘由居于高位。所以不得不选用贤明之士去牵制对方。”

    “径节兄所言颇有道理,多谢解惑。”卫琅玕谢过苏寒青,对夫子道:“先生,我懂了。”

    夫子瞧着卫琅玕,满意地点点头:“倒是个可造之才,濯骞那个老东西居然也知道要将你送到我这来。”

    “先生早知道我要来,与将军是旧识?”卫琅玕有些诧异。

    “前阵子他与我说过,烦了我许久,你是琅玕吧。”

    “是的,先生,濯将军说您是位好夫子,我来您这必然受益非浅。”卫琅玕恭敬道。

    但其实他将军的原话是:“读书人十个中九个木头,也还就那个姓江的有点脑子。我把你送过去,你别惹事就成。”

    显然,江筠也是不信的,他听了卫琅玕的话,只轻笑了一声:“行了,无需溜须拍马,廖都共事近十年,我还不知道姓濯的是个什么东西?他若是能说出这话,我这头白发都能给他变黑了。”

    这话惹得两位后生都憋笑起来。

    苏寒青便是为了江筠这份学识渊博却无架子的直爽,才从千里外的廖都驱车追随至水烟城。

    临行前父亲的语重心长:"以你家世根本不必这般纡尊降贵,一个致仕的太博罢了,哪比得上学宫里的博士们。"

    可他却知晓,这并非纡尊降贵。

    卫琅玕则是觉得这位先生有趣,上课的时候觉得很是端正严厉,现下却像他们将军有点风流痞气。

    江筠咳了咳,看着卫琅玕又正经起来:“我本不愿意收你的,姓濯的说你大字都不会写一个。我听着头疼。但今日见你有颗好学之心,又懂礼听话。你且将你家将军写的推举信予我。待明日去拜了圣贤,便是入学了。”

    又对苏寒青道:“我这座院子虽算不上小,但有许多学生。只得委屈你与琅玕挤一间了。”

    苏寒青倒是料到了,夫子将他留下,便是有意让他带着这位修习。他对卫琅玕浅淡地笑笑,合袖低首:“日后还请多关照。”

    卫琅玕对这人颇有好感,便大大方方回他:“我才是,请径节兄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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