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谦宸一路搀着赵梦璇走回凤仪宫，赵梦璇右手始终抱着那个红木盒子。项谦宸认得，自从她常单独召见皇帝送来的那几位内臣后，就命人打造了这个盒子，如今看起来也有些陈旧了。

她没有说，他便不去过问，赵梦璇对凤仪宫的物件没有留恋，去了南苑带这些东西也是无用，反而容易让人惦记了去。

“谦宸，你把这些东西给下人们分了，还有蓉儿，让她也出宫去吧。”

“您留个在身边伺候的吧。”

“不是有你吗。”赵梦璇冲他笑笑，“一路上你也不问，我为什么会去拦你。”

“您自是有您的理由的，是奴才给您添麻烦了。”项谦宸心中就是有百般不解，却也不愿发问，他的目光自是没有她深远，只能看见眼前这些琐事。许是他忽视了她与小皇帝的情谊，做错了事。

“谦宸，你今日所为，可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项谦宸没有犹豫，“是。”

“但你可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项谦宸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能没有他？细细想来她的确说过，可这不是一句奉承话吗？他以为只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权势，送给她，她便会心满意足。此后他在不在，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奴才愚笨，未能明晰您心中所想。”

“你不笨，你只是不信我。”赵梦璇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你从来都没有将我当做你的爱人，你只当我是你的娘娘，对不对？”

项谦宸愣在原地，他还是想不明白，“娘娘…就是娘娘。”

“谦宸，十几年了，你为什么不能正视我们的感情呢？我不想当你心中的娘娘、你心中的主子，我想做的…是你的妻。”

项谦宸紧皱地眉头渐渐舒缓，突然间整个人跪在地上，身体紧贴着地面，“是谦宸愚钝！”

“走吧，我们离开这…”赵梦璇向他伸出手去，她没有带走项谦宸整理好的东西，只背了个包裹，里面是他们最爱读的书籍，另一只手挎着那盒子，眼中似乎散发着光芒。

项谦宸抬头去看，那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驱散了他面前的阴霾，他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她。什么都不用带，正如她来到她身边时一样，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足够了。

南苑凄凉，院子年久失修，屋顶瓦片不全，若是下雨屋里恐怕要跟外面一样严重。项谦宸去找砖瓦修缮房子，赵梦璇在院中清扫落叶，灰尘太大，呛的她直咳嗽。

项谦宸抹去额头的汗，起身去夺她的扫帚，“你放着，等会我来扫。”

“不要！”赵梦璇偏不让他抢了去，“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我要干。”

赵梦璇认准的事，他没办法让她改变，只好放任她去了，“屋顶很快就修好了，我一会将窗子重贴一遍，晚上就不会漏风了。”

“谦宸，你好强啊！”赵梦璇冲他竖起来大拇指，满意地看到他耳朵一红。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毕竟这院子该是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赵梦璇扫了半天的落叶，在院子中间堆了一个桃心形状，看起来还有些艺术感。

“呕…咳咳。”赵梦璇看了看手心，又吐血了…这身体的病，看着还挺吓人。

项谦宸不知从哪弄来一盏油灯，这下夜里也有光了，他们还在院子里刨了块小地，打算种些蔬菜。

赵梦璇还收养了一只过路的小猫，狸花条纹十分亲人，她常常趁着项谦宸不注意，偷偷从空间拿鱼罐头给它吃。

“我们在这搭个雨棚吧。”赵梦璇又开始幻想着让这个院子做些改变，皇帝对他们很是苛刻，几乎什么也不给，就连饭菜也不是馊的就是凉的。空间的东西只有她自己能用，自然也派不上用场，不过项谦宸很厉害，他能搞到油灯，还能搞到书、笔墨、折扇、种地用的锄头等等等等。

有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皇宫之中，日子虽然难过些，可她们终于能每天都在一起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了些，屋子里只有些劣质的碳，没将屋子烧暖不说，还熏了一屋子烟。赵梦璇在项谦宸身上发现了不少伤口，他说是不小心跌伤的，可她明白，就这些炭火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你干嘛去？”

赵梦璇见他要出门，外面天寒地冻，他衣衫单薄，冻疮又要严重了。

“去弄些炭火。”

“这些省着点烧足够了，等明年我们的院子长出菜来，果子也结出来时，将地窖里存的冰打成沙，就可以做冰粥了。”

“还有将花瓣用沸水蒸，将散出的热气导入一个冷瓶子里，加上蓖麻油，再多准备些石灰水，就能做你们口中的琉璃皂了。”

赵梦璇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替他暖手，“这些我以前在凤仪宫捣动的小玩意都可以拿出去换钱，我想宫里的娘娘还有那些夫人们一定喜欢。”

项谦宸知道她是希望自己宽心，不过他信她说的话，“弄这些新鲜玩意，没人比得过你。”

“所以嘛，贫穷是暂时的，没炭火怎么啦。来，我们挤挤就暖和了。”

项谦宸被她强拉上来，两个人果然比一个人暖和多了，赵梦璇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项谦宸如今比过去活的有人样多了。

“娘娘…”

“嗯？”他每次撒娇时都会这么唤她。

“你不后悔吗？”

她与他平躺着，“不跟你在一起，我才后悔。”

“真的吗，我不是男人，也没用…”项谦宸抱着她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听说…如果要娶妻的话，得下聘礼，要有钱，还要有体面。”

“是啊，确实要下聘礼。”赵梦璇思考了一下，她应该找他要个什么呢，可得好好想想。

就在这时项谦宸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用粗布包着，“这个送你。”

赵梦璇打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个木簪，比他曾经送她那支还要精致许多，“你…你哪来的？”

“我自己做的，送你，算聘礼。”

“你什么时候做的？”

“从搬过来的那天。”

赵梦璇看着手里精致的发簪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做了这么久，她竟然从未发现。“那…女子嫁人也要嫁妆的，说吧…你要什么？”

项谦宸摇摇头，起身从一堆旧衣服里翻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是一副崭新的护膝，“我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