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来了，别难过了。”

谢清时把安清怨放进车里，轻声说。

安清怨能从后视镜里看见站在草地旁的，注视着自己的人。

安清怨抬手抹去眼角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偏头看向谢清时：“你说他为什么还不放弃？”

谢清时手握着方向盘，看向落霞渐渐在一排不知谁家养的鸽子飞后，艳红渐渐被蓝黑遮盖，他伸手去拉安清怨的手，说：“你明明心知肚明，却偏偏要来问我，安清怨，你还嫌我不够难受吗？”

“不知道，”安清怨说，“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这个人，他本来就是姜自寒，还非要改名字，假装不认识我，来靠近我，来激我想起从前的事，他说他不是姜自寒，怎么会不是呢？他以为我是傻子吗？”

“他说他，从前很对不起你，”谢清时吸了一口气，说，“他想用原清安的名字活着，因为他觉得，姜自寒伤害了你，原清安会慢慢治愈你，他在向你赎罪。你没发现吗？”

安清怨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后让谢清时捉不住：“发现什么？”

“原清安，他的名字倒回来，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安清怨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垂着头，柔软的头发被车窗外的风吹起来，露出了秀气的眉毛。

他好像不会长大不会老一样，谢清时已经在头顶找到了一根白发，可他也明明才三十几岁。

安清怨咬了咬唇，问：“你告诉我，是也觉得，从前种种，我和他都应该放下从来吗？”

谢清时被安清怨这番话弄笑了，他凑到安清怨面前，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唇，说：“不是，相反地，你们应该越走越远，安清怨，我没说过我是个烂好心的人，我要的回报，我会一分一毫，通通讨回来。我要你，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安清怨使劲往后缩着，谢清时的鼻尖还是碰到了他的鼻尖，头发还是扎在了他脸颊上，他因为陡然而生的怪异氛围红了脸，在谢清时看来，却好似被他引诱了一般，情难自禁。

“现在……”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谢清时接过他的话，发动车子，嘴角挂着笑，“安清怨，你会和我结婚，我们会去度蜜月，我们会有浪漫的夜晚，会有诗人口中的春宵一刻，是吧？”

安清怨偏头看着镜中快速拉开距离的景象，那么笔直高大的一个人，在不过几分钟后，就变成一团小黑点，迅速消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荫里。

窗外的风很凉快，把安清怨的难过和烦躁也吹走了，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彻底绝望放弃了，他点点头：“是。”

他话回答完，他的脚上好似无形中被套了一条锁链，而另一头却是一朵插在谢清时西装口袋的栀子花，白鸟飞不走，化了一朵花装饰。

看吧，他与谢清时之间的羁绊，竟然也是如此柔软洁白的，而他同姜自寒的，血淋淋的一条线，每靠近一步，都在往下滴血。

爱不爱，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安清怨的手攥着胸口的衣襟，望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心想：

我不爱姜自寒。

我不爱。

安清怨一点也不爱姜自寒。

一点、也不。

谢清时把车停稳，等安清怨从车里出来，说：“要离开洛云，你愿意吗？”

安清怨一怔，问：“什么时候？”

谢清时说：“你想什么时候？”

安清怨猜不透谢清时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才会开心，他想了想，开口道：“那就等我过了今年的生日吧，过了生日，我们就走吧。”

谢清时沉吟片刻，说：“你在这里从来不过生日，今年突然过……也算是彻底和过去道别吧。”

“我可以请何如缀他们来吗？”

谢清时自然地伸手牵住安清怨的手，带着他往里走，说：“当然，我会帮你，帮你过一场意义非凡的生日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