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心里有点紧张，摆好碗筷就打算离开，纪棠深沉声叫住他：“坐下。”

“我吃过了…”

“坐下。”

纪棠深拉开身旁的桌子，秋意愣了愣，却坐在了远一点的地方。他小心地担心着纪先生会生气。

可纪棠深只是轻飘飘地望了他一下，就把注意力又放在了饭菜上。秋意做的饭是很好吃的，最简单的菜式他也能找到最好的火候，一颗颗白饭粒粒分明。头顶摇晃着暖黄色的灯光，纪棠深的脸陷在那片温暖里，是人间烟火暖在心间的味道。

秋意盼了很多年的，也只是一顿大家都在的饭而已。

曾经他做过，做好了一桌子的饭，等来的却是纪先生的小情人，那时候秋意像是空气里最不起眼的尘埃，他们旁若无人地忽视他，在隔着一堵墙的地方，他们融在一起，挥洒爱意。秋意就在饭菜的余热中，听了一个晚上。

“明天在我回来之前把饭菜做好。”纪棠深随便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秋意看着他的手，眼眸的颜色有些暗，诺诺地问了句：“纪先生，明天要回来吗？”

“嗯。嗯？不高兴？”

“没有…纪先生，您喜欢吃什么？”问来可笑，他们在一起六年，秋意却没和他吃过一顿饭，刚才看来，他应该不太喜欢喝汤，蛋花汤只舀了两勺呢…还是因为有葱花…

“你喜欢吃什么？”纪棠深把挽起的袖子重新放下，转头望向秋意，他没笑也没皱眉，秋意摸不准他的心情，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回答：“蔬菜沙拉。”

“……”

纪棠深压下唇角，有些不满。

“戚风蛋糕。”秋意继续回答。

“我问的是，你喜欢吃什么。”纪棠深站起来，几步就走到了秋意身边，把他紧紧地圈在一个阴影下，酒气在狭小的空间凝滞不散，只能徘徊于鼻息之间，秋意的脑袋被晕得有点闷，但他还是继续回答：“我不喜欢吃主食。”

“你从哪里听来的？！”纪棠深听到这句话终于生气，双手掐上秋意的脖子，衣衫在动作中凌乱。

“您…您告诉我的…咳…”

“不要学苏晓宁！你不是她！”秋意的脸是天生的白，病态得犹如一朵随时凋谢的花，此时却涨成血红，他抓住桌子的边缘，一开始还长着嘴大口呼吸。他想要活。

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只剩下纪先生狂风暴雨的脸，像是在把他当成什么仇人，秋意湿了眼睛，伸长了手却想拥上去。

他够不到。

他只能摸到纪先生的眉角，仔仔细细地摸过，慢慢地勾画描摹。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就这么死了的时候，纪棠深又松开了手，他仿佛冷静了下来，盯着奄奄一息的秋意。

“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秋意还没平复下来，胸腔的气压的他呼吸困难，不过在听到这句话时，他却自觉地接上，仿佛说了千遍万遍：“蔬菜沙拉，咳…戚风蛋糕，我不喜欢，咳吃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