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纪棠深说，他还是生气了，骨节拧着桌角，鬓边的一根青筋突突地跳。

秋意小小地喘了几口气，眼前微薄的光亮重新变得清明，他慢慢地走到桌子旁，想要把碗筷全部收起来，才刚碰到盘子的边缘，手就被纪棠深箍住，劲瘦的手腕只比女人的粗一点，润白的皮肤下血液在慢慢流淌。

“我把碗筷，收好，就走。”秋意轻轻地解释。

纪棠深蹙了蹙眉，冷硬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开口：“滚去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把手放开了。

“好、好的。”秋意点了两下头。

他收拾的很快，擦了一遍厨房，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纪先生的身影，房里很静，他才闻到那缕淡淡的兰花香，从昨天就在了的，种在不远处的阳台上，只看得到月光中的那段剪影，一盆春兰，是不到花期的，现在也没有开。但房间四处是这缕香，该是种了多久，种了多少。

他想起来了。

苏晓宁喜欢兰花，纪先生就为她种。

他仿佛愣了愣，继而低下头，弯起嘴角笑自己。

他本来是想气气纪先生，这样他就会更讨厌自己了，终有一天会腻的，腻了，就会放自己走。

可是心里总是存了一点期盼，期盼纪先生能对他好一点，可能他还要再花点时间，才能爱得少一点点，才能没有一点期盼。

秋意第二天起的早，早晨湿气重，扑在人的脸上冰凉如水的感觉。

他问了点路才找到的菜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鱼，想做醋溜鱼片，菜市场的阿姨就爱宰年轻人，看着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没做过事的，最后被秋意硬是砍了七折，说是还做回头生意。

雾散风暖，秋意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一个拐角处开了一家花店，一家小小的店，不留神就直接走过去了。他把菜放到门口，鬼神差使地推开了花店的玻璃门。

店主是个不大的女孩子，听到风铃声就精神起来，连忙把手机放到一边。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吗？”女孩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秋意没接上她的眼神，四周看了一圈，迟迟没说话。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热情地介绍：“请问您是想送给什么人呢？亲人？朋友？还是…爱人？”

“爱人？”秋意听到最后不禁重复地跟着她说。

“爱人吗？那玫瑰花最合适了！您想要包几朵呢？”

“几…朵？”

“一朵代表一见钟情，两朵代表心心相印，三朵代表…”女孩似乎还要说一下去，秋意却已经急得打断他，他轻声开口，有些踌躇，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出来：“我只希望他平安幸福就好了。”

“什么？”女孩似乎是没听清，眨了眨眼睛问道。

“啊？能随便给我包点吗…？谢谢。”

“不用谢，好的好的。”女孩又笑了起来，黑色的马尾随着心情晃了晃。

秋意到家的时候还是中午，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瓶，他把里面枯掉的花拿出来放到一旁，换上了新买的玫瑰花，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修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