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李清持作息一向规律，到家以后先洗了个澡，读过两页书之后就直接回卧室休息睡下。

兴许是因为酒醉的缘故，第二日起得要比平时稍晚一些。

时钟走到八点。刚醒过来的时候头也昏沉的难受，她坐起来去床头的柜子上寻手机，才发现电量只剩薄薄一层红皮。短暂地闪了一下，就息了屏，自动关机。

李清持找了充电器插上，然后放下手里的手机，下床去浴室刷牙洗脸。

家里陈设简单，装潢格调是偏性冷淡的北欧风。刚出客厅，Celina就摇着蓬松雪白的尾巴迎上来，嘴里还叼着牵引绳。

Celina是只两岁大的阿拉加斯加，性格活泼，很爱热闹。

李清持没理，Celina就又十足委屈地嚎了一嗓子，眼神亮亮地盯着她看。

“乖。”李清持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收拾妥当后蹲下身给它戴上牵引绳，牵着狗出了门。

晚秋的早晨湿而冷，空气质量很糟糕。路边栽着不知名的草，枝叶上降了薄薄的霜。

别墅靠着漓江，一路顺着鹅卵石小径走，能看到远处浩渺的江景，正泛着潋滟水光。

散步回来后手机电量已经充满，开机以后跳出一条未读消息。时间显示是在今天凌晨两三点发过来的。

【我是程一水。今天很感谢您。】

*

她无声地笑了下，然后中规中矩地回复：李清持，不必客气。

回完这条消息，李清持放下手机，卷了衣袖，从冰箱里取了两片吐司，加黄油和培根在锅子里煎。

培根在锅子里慢煎，油脂炸开，冒出金黄色的泡泡，带着一点儿微焦的香气。

李清持喜静，因而家里只请了保洁阿姨，每周定期来打扫卫生。自己简单做完一份早餐，然后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邮件。

合上笔电，中午又去了一趟嘉华。李清持坐直达电梯到十二层的会议室，主要是商讨《他杀》招募相关拍摄人员的事宜。

这部是嘉华现在的重点剧，剧组几个导演编剧都在会议室，只等着开会。投屏上放了几个艺人资料，最后讨论了整整一下午，只有男主迟迟未定。

吵了几小时也没出结果，剧组导演编剧意见不一，好好一场会议最后倒和菜市场没什么差别了。

李清持注意到桌那头的一个年轻女人一直低头在整理桌上的几份资料，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边的嘈杂，只一心将那些纸页强迫症似的摆得整整齐齐。

“杨导的意见呢？”

突然被Cue到，一直没说话的杨轶又看了眼埋在资料里其中一位明星的采访照，终于掀起了眼皮道：“秦楚？不行，他已经拍了几年戏，没了新人那种纯白干净，又经不起捶打磨练。镜头前对戏出不来火花，观众看了容易跳戏。”

杨轶这词儿的意思就差没明说——老鸟还演什么少男纯情？太油腻。

杨轶是国内极其难得的新一代青年导演，每一部作品都具有文艺兼商业的价值，很有自己的风格。

决定冒险启用这位青年导演仅是李清持的个人想法，早在她们第一次接触交涉时，杨轶就提出要求，她要这部戏的选角权以及影片最终剪辑权。

在商言商，国内导演通常没什么决策权，往往连选角要看资本方的意思——演员是否有商业价值、影片能不能顺利卖出，甚至毫不关心影视剧情的承转启合。

李清持将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还是安静听杨轶意见。

关于杨轶，李清持早前就有风闻，虽然这人在圈里是出了名儿的不好说话，但是她严把作品质量，人也认真，不止于浅层的戏剧表演、更抓演员的调度。

是以李清持对杨轶完全持欣赏态度，可以说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答应了。

这个角色的争议很大，当下国内新生代演员青黄不接，再加上还要根据演员的人气及后续宣传，排期、成本多方面考量。

毕竟现今娱乐圈完全是广告、营销、热搜、推广的天下。选角大都直接从小有名气的演员里挑。

“到底还是杨导眼光太高了，既然宋清越排不到，不如退而求其次？”在场一个副导打着哈哈，力顶压力又推荐了个人选，并十分中肯的评价道：“江河——拍文艺片出身，我看过他的戏，情感拿捏很好，演技也有层次。”

其实杨轶早在最初修改剧本的时候心里确实已经有了人选——年纪轻轻就已经囊括了多个奖项的宋清越。

宋清越以一部宫闱电影成名，把少年时代的天真烂漫、和经历过战火洗礼痛失家国的悲痛表演得淋漓尽致，甚至得到过姜导的高度评价，赞他身上很有灵气，眼睛里也有东西。

只是非常凑巧，这位的档期已经排满，再加上还要录综艺、时尚代言，现在暂时争取不到。

李清持用手指点一下唇，跟着看了眼投屏上放出这位男星的数据资料——当红流量、最近考虑转型，而且过往没什么太大黑料，总之在圈内风评不错。

杨轶跟着挑了挑眉，她显然对江河也有了解，只稍稍犹豫片刻，然后不想费劲儿似的“嗯”一声，表示自己没太大意见。

其他人视线就十分默契地转到一直沉默着的李清持身上。

李清持思衬着，习惯性用手指点了几下凉滑的桌面，最终拍板道：“暂定下江河，去问一问他那边有没有档期。如果不冲突，先叫艺人过来试镜，散会。”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砰砰砰”的三下。

李清持出声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