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细致地将姜切碎，纪先生不喜欢吃这个，如果看到怕是动都不会动一口，他只撒了一点在汤里，陶瓷碗里氲出的热气扑了他整张脸，脸上的绒毛在金色的阳光中白的接近透明，挂了几丝热气。

他出去的时候纪先生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迎着光站在客厅的窗前，桌上的烟灰缸里按熄了一支烟，灰色的烟雾被埋在厚厚的烟灰下。

“纪先生？饭好了。”秋意轻声叫了他一声。

纪棠深慢慢地转回来，眼神在秋意身上停顿两秒又很快移开，淡淡地开口:“上午去辞职了？”

“嗯。”

“你晚了几天。”

“最近…才有时机去辞职…”秋意的指尖仿佛被发烫的碗碟烫了一下，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

“有理由最好。不然，如果我不高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纪棠深拉开椅子，与地摩擦的声音划过秋意的耳膜，他点了点头。

这处公寓无疑是环境很好的，安静得犹如世外，两个人在餐桌上一向没有交谈，狭小的空气都萎缩在一方空间里，凝滞不通。

纪棠深早就发现了房间里有别的花的味道，他之所以没说，无非是不想逼人逼的太紧，不过从他今天在冰箱里发现了书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好了一点。

“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订婚仪式。”纪棠深开口。

“啊？”秋意抬起头，生怕被发现藏着的书，他刚才一直在走神，望向纪棠深的时候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两腮鼓成两个小小的园，他长的清秀，嘴巴小，看上去就像一只小仓鼠。

“把饭咽下去。”纪棠深眯了眯眼睛。

“好…”秋意又低下头，纪棠深忽略刚才心底的一抹其他情感，接着说:“明天上午会有人上门给你量尺寸，下午礼服就会送过来，后天晚上我来接你。”

“带我…吗？”秋意还在吃饭，似乎有点紧张，还有点踌躇，只知道不停地嚼。

如果说纪棠深是他赖以生存的一束阳光，那么他却是纪先生心底的一个角落，一个蒙灰的角落。

他一直知道，纪先生厌恶他的存在，除非是很亲近的人，不然没有人知道纪先生的身边有他这么一个人。

而纪先生今天说，要带他去人群的光亮处，和他一起，走到那么多人的面前，昭示他们的关系。

就好像，要为他拂去灰尘一样。

他不敢相信，以至于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往嘴里塞着无味的米饭。

“到时候不要给我丢人。”纪棠深不想多言，手里的碗放下后就打算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秋意一眼，弯了一下嘴角。

秋意也对上他的目光，泡软的阳光肆意流窜，停歇在纪棠深的周身，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纪棠深还是无所谓地保持微笑，看他那期待的眼光，内心不禁有些嘲讽，像是想到了什么，再转身关上门之前留了一句:“除了兰花，把家里的花都扔了吧，味道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