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接到语音留言时刚走出纪总的办公室。这几天纪总的脾气怪得很，公司里气氛明显不好，人人自危，十个进办公室的人有九个都能被骂出来，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只是去送一份复印的纸，直接被骂到主动辞职。

他跟在纪总身边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闷了一身冷汗，报告完工作后全身而退，不禁感叹外面的空气真舒服。

“张秘书，您好，这里是chil工作室，纪总两个月前定做的礼服已经如期完成。刚收到邮件中提到今晚到明天的时间内要完成两套礼物，其中一套根据纪总的尺寸，可是纪总的尺寸表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更新了，麻烦今晚之前把给我的邮箱发一份新的尺寸表，谢谢。”机械的女音夏然而止，张正扶了一下额头，想想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内心悲痛欲绝。刚从恶魔的牢笼里出来，现在又要主动迈进去。

先不说他现在不敢去拿这种小事烦纪棠深，只是这时间已经是下班的点儿，他一个小职工怎么要求一个总裁留下来等一会设计部。

想了想自己还要养的一家老小，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秋意自纪棠深说完那句话后走了以后，就一直待在桌子上没动，足足发了几个小时的呆。最后饭菜也没吃多少，全被他倒进了垃圾桶。

连着刚从花瓶里拿出来的花，花枝末端已经有点发黄，抽出来的时候搅得瓶中的水看上去更加浑浊。

本来就是快要死了的花，扔就扔了。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首纯音乐，一首欢快的钢琴曲，秋意设置的时候没想别的，想的是这歌听着声儿大，他那时候怕错过纪先生的电话，手机从来没开过静音。现在听来，像是对他自作多情的讽刺。

“你好…请问你是？”看到陌生的号码秋意其实很少接，但他犹豫着，他现在内心很乱很压抑，想听听其他人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可是他就是接了。

“请问，是秋意吗？”电话那头听他问完似乎很高兴，秋意歪了歪头，小声回了个嗯。

“太好了！可算找到的电话了！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你愿意帮帮我吗？”张正喜上眉梢，声音一下子靠近话筒，秋意甚至能听到那喘气声。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他生命里遇见的人不多，每一个人他都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曾在他徒步走到纪先生的家时，短暂地给过他一点关心。那时候这个人看上去端正又稳重，电话里听上去真的有点急，于是秋意点了点头，又回了个嗯。

“谢谢谢谢！纪总他最近…嗯…有没有身材变化？您和他住在一起，我想您应该是最了解的人。”张正觉得两个月应该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只要知道他们纪总是胖了瘦了，就能猜个大概。

“我…纪先生，他一个月只过来几次。”而且很多次都是为了发泄欲望。后面的话秋意没说，他想给自己留点体面。张正似乎感到了一丝尴尬，支支吾吾得“”哈了几声气。

秋意捏了捏手机的边缘，扯出一个笑容，又接着说，十分肯定：“瘦了。纪先生，最近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