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认识的挺狗血的，秋意摆摊的时候有些东西卖不出去，放到第二天也变了味，他就会送给街上一些流浪汉，比如张老伯那样无家可归的人，久而久之，他们想吃会自己去秋意的摊上守着。

那天秋意刚打算收摊，突然冒出个小孩，跟他抢手下的桌子，虽然才十三四岁那样子，劲儿倒也不小。

秋意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小朋友，抢别人的桌子是不对的，给哥哥撒手好不好。”

谁知道程言顿了顿，撒手撒得倒快，过了好半晌儿才说出第一句话:“我替你做事，你给我饭吃。”一脸理直气壮。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拿着个扫把赶人了，这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哪来的捣蛋的。

但是秋意没有。

他只是状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蹲下身子温声细语地对程言说:“你等我会，差点点我就要熄火了。”

最后就是秋意坐在小凳子上，安静地注视着程言吃的跟个逃难来的饥民似的，连碗底的汤都给他舔干净了。

后来他就常常来。

张老伯跟他念叨过，那个小孩也是个可怜人，爸爸在外赌博，喝醉了酒就喜欢家暴，程妈妈时不时就要大出血一次，有一次差点从手术室里没抢救回来。有一天她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把程言送到亲戚家，那天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就是那么一个特别又不特别的夜晚。程妈妈杀了程爸爸后选择了自杀。

从那时候起，十三岁的程言，就没了爸爸妈妈。

后来是小姨家接纳了程言，待他也算好，只是毕竟是不是亲生的，感情上始终有一道鸿沟。

程言有时候会偷偷地跑回来，遇到秋意那天应该也是因为回来了才发现身上没钱，饿坏了才那样做的。

小姨家后来找到程言，对秋意一直感谢，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在走的时候，给秋意塞了一大把钱，但是却没带走程言。

秋意不知道哪来的责任感，把他留了下来。第二天又跑到程言小姨的城市，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转学证明什么的都办好了。即使他用心地对这小子好，程言对人始终有着很重的戒备心。

一开始他整日整夜地躲在秋意给他收拾的小房间里。秋意有天进去，房里没开灯，看到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出奇，从他进来起就只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秋意是害怕的，这小孩的眼神看着是真的慎人。他悬着心开了灯，程言的眼神就随着他移动。

“怎么了？怎么不开灯？吃饭了吗？今天收摊晚了，不好意思啊，饭菜走的时候都放到冰箱里了。碗筷是你洗的吗？”当时秋意问了一大堆问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字句的关心都是真切的。

程言却还是一言不发，他紧紧地盯着秋意，眼神犹如一块泛着寒冷雾气的冰，秋意看着他的手指骨节慢慢收缩，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他哆哆嗦嗦地开了门出去，却还是心有余悸，他的身上仿佛还被那道冰冷黏腻的视线缠着，紧紧地束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