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秋意说不上来心底里的怕是源于哪种原因。大概是因为，那时程言的眼神太过热烈。

他从未感到过自己如此直白，那道眼神暧昧又耻骨，似用双手慢慢抚他肌肤之底下的脆弱骨骼。

一尺尺，一寸寸，温柔与凉意相伴。

当时秋意趔趄地逃进了房间。努力地对程言挤出一个微笑，他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常。

这只是孩子，一个敏感的孩子，秋意反复在心里念叨，不能让他觉得哥哥不喜欢他。然后才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他在房里瞎忙活了很久，床铺被摊开折叠了第二遍，一室的黑暗在他的机械动作下不断聚集又被打破，秋意的心跳才终于平静下来。

现在想想可笑，那个时候自己可能真的忙的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因为一个眼神而已，胡思乱想了好多天。

苏老先生将孙女的手交给程言，程言微微弯腰，嘴角的弧度礼貌而自然，白色的礼服衬得他又凛然几分。

就像一个小王子。

从一开始见到程言的惊讶，秋意此刻的心底只剩感慨与欣慰。这小子，不回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回来就是带给他一个大消息。

他现在看着程言的心情，大概就像是老母亲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终于出人头地的心情。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夸赞他的程言，像个小王子，小王子。

“谢谢爷爷。”苏老先生说完了那些客套话，把苏晓宁的手珍重地放到程言的臂膀上，苏晓宁轻声道了谢，脸颊飞过一道不太明显的绯红。

“小子，好好对我们家孙女。”

“爷爷放心。”程言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现场宾客很自觉地保持安静，程言的声音被场地最前的扩音器放大出来。和秋意记忆中那少年的音色已经不尽相同。少年已然长成，声音变得寡淡沉稳，尾音向下压，让人感觉踏实与信服。

苏老先生大笑，欣慰地不住点头。当初苏晓宁要跟这么个无权无势的臭小子在一起时，他是没有同意的，要不是看在这小子在科学院工作，有点前途，他最后也不会松口。

现在是自家人了，自家人的待遇自然是有区别的，等仪式都完成了。苏老先生带着程言在酒会四处敬酒，程言虽然长的冷酷，但在交谈中意外地是个健谈的人，苏老先生不由地对这女婿是更满意了。

李世华一开始还能跟着秋意待着，但秋意对他的话全都充耳不闻，他嫌没劲，举着手上的香槟朝着别人走去。

秋意一直在角落里站着，时不时瞟一眼程言，他不会喝酒，手上拿着的是一杯果汁，无聊的一口一口轻酌。他与这个酒会格格不入，更加不知道纪先生为什么要把他带来，他在苦思冥想，也没注意到宋澜什么时候走到他的面前。

宋澜将手中的香槟与他碰撞，瓷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秋意被小小地吓了一下，愣愣地抬起头。

宋澜被他木讷的模样逗笑到，笑着开口：“纪先生叫你过去。”